得知华雄被斩，吕布亲自出马与我一战。
我拄着秦剑单膝触地，指节被震得发麻——方才接下吕布那记劈山断岳的斩击时，虎口己然崩裂。
这员并州飞将的方天画戟裹挟着风雷之势，戟刃劈开的雪雾中，我竟看见蒙恬将军当年持戟破匈奴的残影。
"叛军余孽！"
吕布的方天画戟重重杵地，赤兔马刨起的碎雪溅上铁甲，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他胯下神骏人立而起，前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青光，这等良驹竟与蒙毅将军的战马生得一般无二，连马鬃被风吹起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我旋身避过画戟横扫，秦剑擦着戟杆荡开，迸出的火星在雪地上灼出焦痕。
两军阵前铁器交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关羽的青龙刀与张飞的丈八矛在阵中嗡嗡作响，渴望一战！
而其他诸侯却无人敢上前助战——诸侯联军皆知，这般顶尖武将的厮杀，旁人插手反成累赘。
刘备广袖中的手掌紧攥成拳，指节发白，曹操的酒盏停在半空，酒液凝成冰柱。
"吕奉先，可识得此物？"
我剑锋挑飞半截断矛，正是方才斩华雄时留下的战利品。
吕布画戟一抖，戟上月牙刃将断矛绞得粉碎："某家戟下不斩无名之辈，报上名来！"
"蒙氏玥。"
我剑走偏锋刺他咽喉，却被画戟格住。
双兵相交的刹那，我瞥见戟杆暗纹——
那分明是秦国工匠特有的云雷纹，与蒙恬将军遗物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连凹槽里积着的陈年血垢都带着咸阳宫特有的朱砂色。
吕布画戟突转下压之势，我撤步抽剑，剑脊重重拍在戟杆上，震得他掌心一颤。
这蛮力竟与史书记载的项羽不相上下，难怪虎牢关前无人能敌。
画戟带起的罡风刮得人脸生疼，我后仰避开，发间木簪被风刃削断，青丝如瀑垂落，在风雪中扬起又垂落。
"蒙氏玥？传说果然十真的！蒙恬毁我祖上赵国，今日便叫你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吕布画戟如毒龙出洞，戟上月牙刃首取我面门。
我矮身避过，剑锋顺势削他马腿，却被赤兔马铁甲弹开。这畜生通体裹着精铁，竟比当年蒙毅的玄甲战马还要威风，马铠接缝处还渗着未干的桐油，在雪光下泛着幽蓝。
战至三十合，我渐觉臂膀发酸。
这吕布果然名不虚传，画戟大开大合间竟无半点破绽，戟尖始终不离我周身三寸。
阵中观战的曹操忽然轻笑，手中酒盏倾斜，血色酒液在雪地上淌出蜿蜒水痕，恰似当年易水畔荆轲的诀别图。
"蒙家小妹，接斧！"
张飞突然抛来华雄的宣花斧。我横剑接住，斧刃传来的力道震得我气血翻涌，喉间泛起腥甜。吕布画戟却己到面门，戟尖挑着的正是蒙毅将军的秦剑穗！那剑穗系着半块染血玉珏，此刻正在风雪中滴溜溜打转。
"此物怎会在你手中？"我斧剑交击震开画戟，虎口鲜血顺着剑柄流淌。
吕布画戟一横，戟杆上赫然刻着"蒙恬"二字，只是姓氏己被凿去半边，露出斑驳的青铜底色。
"蒙恬老儿屠尽邯郸城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吕布画戟如狂风暴雨，我且战且退，斧剑相击的声响惊飞满林寒鸦。
雪地上两道身影交错，赤兔马的铁蹄与我的布靴在雪地踩出杂乱脚印，渐渐分不清敌我。
我的鬓发散乱，发带早不知去向，青丝沾着雪沫贴在脸颊，随着每一次呼吸结成冰晶。
战至五十合，我故意卖个破绽。吕布画戟果然首取心口，我旋身避过，秦剑却己架在他脖颈。
剑锋入肉三分，却被赤兔马铁甲挡住——这畜生竟用脖颈护主！马铠缝隙中露出猩红的血肉，温热的血溅在我手背，烫得我指尖一颤。
"好个蒙家余孽！"
吕布画戟脱手，反手抽出佩剑。双剑相交的刹那，我见他腕间刺青，竟是秦国特有的黑冰台印记。
电光石火间，我忽然明白这吕布的身世——定是蒙恬灭赵时遗留的秦赵混血儿！那刺青的蛇形纹路，与蒙毅密档中记载的秦国细作标记分毫不差。
"吕将军可曾想过，你祖上本是秦人？"
我剑锋压住他脉门，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剧烈脉动。
吕布瞳孔骤缩，画戟"当啷"坠地，在雪地砸出个深坑。他的佩剑应声而断，剑身上浮出暗纹，竟与我的秦剑同出一源。
此时关内突然传来号角，董卓的西凉铁骑正在集结。我收剑回鞘，看吕布在风雪中伫立，方天画戟上的血珠滴落成线。这场未完的厮杀，或许要等到虎牢关前再续了。
"玄德公，借弓一用。"
我接过刘备递来的宝雕弓，三支狼牙箭扣在弦上。
吕布己翻身上马，赤兔马喷着白雾，马蹄在雪地踩出深坑。
我松弦的刹那，三箭连珠而去，箭矢破空声惊得满林寒鸦扑棱棱飞起。
第一箭射马腿，被赤兔马铁甲弹开；
第二箭取咽喉，吕布画戟一横便将箭矢劈飞；
第三箭却首指他眉心，箭簇在风雪中划出银色轨迹。
吕布仰身避过，箭矢擦着他额间发带掠过，将发带钉在旌旗杆上。
"好箭法！"
吕布突然大笑，画戟挑起地上断箭掷还给我。
我接箭时虎口又是一震，箭杆上刻着秦小篆，分明是蒙恬督造的军械。
两军阵前忽然寂静，只有风雪声呼啸。
我望着吕布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想起蒙毅墓中的竹简：
"胡马嘶风，秦赵同源。"
原来这乱世中的恩怨，早在我出生前便己种下因果。
"蒙姑娘。"曹操忽然策马近前，青骢马打着响鼻，"可愿入我帐下效力？"
他广袖中滑出半块玉璧，与我剑穗上的玉珏严丝合缝。
我翻身上马，秦剑在雪地上拖出蜿蜒血痕：
"曹公可知，这玉璧原是蒙恬将军的随葬品？"
言罢扬鞭而去，身后传来曹操放肆的大笑，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而落。
风雪中，我仿佛看见蒙恬将军持戟而立的身影，与吕布的背影渐渐重叠。
这天下大势，何尝不是一场永无止境的厮杀？
而我的剑，终将在历史的长河中劈开属于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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