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渗入岩缝时，奶奶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我整夜未眠，指腹着柴刀上的缺口，耳中灌满岩洞深处的滴水声。帐篷外，幸存者们刻意放轻的脚步声里夹杂着压抑的咳嗽——自从病毒爆发后，这种带着血丝的闷咳在人群中越来越常见。
布帘突然被掀开，阿芬蜡黄的脸探进来，眼下挂着青黑的阴影："大师醒了吗？新送来的伤者开始发狂了..."
我挡在奶奶身前："不是说只有三个伤者？"
"昨晚守夜的被变异鼬咬了。"阿芬的指甲抠进帐篷布料，"赵哥说...说要是治不好，就把他们扔出去。"
帐篷外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接着是野兽般的嘶吼。我掀开一条缝隙，只见三个被铁链锁住的男人正在地上扭曲——他们的指甲己经变黑，眼白爬满血丝，正是变异的初期征兆。
"不对。"我低声对奶奶说，"被咬变异最多六小时，这些人状态不对。"
奶奶浑浊的眼睛突然锐利起来。她蘸水在地上写："不是咬伤，是吃了什么。"
阿芬突然跪下来，脏兮兮的围裙擦过地面："求您了...他们吃了夜魔身上长出来的蘑菇...赵哥说剧毒之物周围必有克制..."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柴刀哐当落地。那种怪物身上长的东西居然都能被当成药物？
帐篷外突然骚动起来。赵哥粗暴的声音穿透布料："磨蹭什么！再不出来老子——"
"砰！"
一声枪响打断了他的话，岩洞里瞬间乱作一团。我抄起柴刀冲出去，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冻结——
三个被锁住的伤者中有个挣脱了铁链，正扑向人群。他的嘴裂开到耳根，脊椎弯曲成诡异的弓形，完全不是正常变异者的形态！更可怕的是，他伤口处的菌丝正在空中挥舞，像活物般寻找新的宿主！
"退后！"赵哥的土制猎枪冒着烟，弹孔在变异者胸口炸开碗大的洞，却没能阻止它前进。
奶奶从我身后冲出，掌心的乳白光晕比昨夜更加凝实。当光芒照到那些舞动的菌丝时，它们疯狂扭动起来，变异者也发出痛苦的嚎叫。
"就是现在！"我抄起地上的铁锹朝变异者膝盖猛击。骨裂声响起的同时，赵哥补了一枪，终于将它放倒。
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些脱离宿主的菌丝竟然像蚯蚓般钻入地面，转眼消失不见！
岩洞陷入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所有人都盯着那片被菌丝入侵的土地，恐惧在空气中凝固。
"你给他们吃菌丝？"我转向赵哥，刀尖微微抬起。
独眼男人脸色阴晴不定，突然一把拽过阿芬："是这婆娘的主意！她男人被咬后，她偷偷收集菌丝..."
"放屁！"阿芬尖叫起来，"是你说的！说大师能治就是因为体内有菌丝！说吃了能得异能！"
真相如同冰水浇下。我这才注意到，岩洞角落里堆着十几个小陶罐，里面泡着的赫然是感染者身上的灰白色菌丝！赵哥不是在寻找治疗方法——他是在培育感染源！
"你疯了？"我声音发颤，"这会让所有人变异！"
赵哥的独眼突然眯起，枪口微妙地转向我们："老太太不也活得好好的？她手上的光...就是菌丝给的吧？"他舔了舔嘴唇，"我们试了三十多个人才活下来三个...但你们一来就..."
奶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掌心的光晕明灭不定。我这才发现她的指甲根部不知何时也泛起了极淡的灰色——过度使用能力正在加速感染！
"把菌丝罐砸了！"我对人群喊道，"他在拿你们做实验！"
但幸存者们只是惊恐地后退，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渴望。一个满脸脓疮的男人突然冲出来，抢过一罐菌丝就往嘴里倒："给我力量！给我——"
他的惨叫戛然而止，身体像煮熟的虾子般弓起，皮肤下开始不自然地蠕动。
"走！"奶奶拽住我的手，掌心光晕突然暴涨。岩壁上沉睡的苔藓疯狂生长，瞬间形成一道绿色屏障。
我们冲向岩洞深处，身后传来赵哥歇斯底里的吼叫："拦住他们！要活的！"
东侧石壁前，奶奶的手在特定位置连按三次，隐藏的石门轰然开启。我们刚钻进去，就听见身后"噗嗤"一声闷响——最先吞食菌丝的男人炸开了，无数灰白菌丝像喷发的泉水般西溅！
石门合拢的瞬间，我看见赵哥脸上不是恐惧，而是狂喜。他伸手接住飞溅的菌丝，独眼里闪烁着癫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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