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的最后一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法海的心上。
“你病的，不是身，是‘认知’。”
法海伪装出的那副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他死死地盯着林-薇，周身那股伪装出来的衰败之气，也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一股庞大而又威严的气息，一闪即逝。
站在一旁的许仙，只觉得心头一悸，仿佛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而林薇，却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妖孽，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法海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沙哑虚弱，而是恢复了他原有的，洪亮而又充满威严的声线。
虽然他还在尽力压制，但那股属于得道高僧的强大气场，己经难以完全掩盖。
“我是不是胡说，大师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林薇平静地回视着他。
她没有点破他的身份，但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他伪装的外衣。
“你的能量体系，也就是你的‘佛法’，告诉你，‘人妖殊途，善恶分明’。这是一个非常简单、清晰的二元对立模型。”
“但是，你最近观察到的‘样本’，也就是我，却无法被你这个模型所解释。”
“我的行为，是‘善’的。但我的能量属性，却又是你定义的‘妖’。”
“当你的‘理论’，无法解释眼前的‘事实’时，你的‘认知系统’，就出现了BUG。”
林-薇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桌上轻轻画着。
“这种认知上的冲突，反映到你的身体上，就造成了你能量核心的紊乱。你的‘禅心’，想要去接受新的可能性。但你的‘佛法’，却在固执地排斥它。”
“这两股力量，在你体内互相拉扯，互相攻击。所以，你才会感到心口发闷，头晕眼花。”
“大师，这不是病。这叫‘认知失调’。”
法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感觉自己，在这个年轻女子的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她不仅看穿了他的伪装，看穿了他的修为。
她甚至，连他此刻内心最深处的挣扎和矛盾，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她还用一套他完全听不懂，却又感觉逻辑严密得可怕的“理论”，将他的这种“心病”，给分析得明明白白。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道行高深”可以解释的了。
这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对“道”与“法”的理解。
“一派胡言。”
法海猛地一顿手中的竹杖。
一股肉眼看不见的佛力，以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这股佛力，并不强大，没有丝毫的杀伤力。
它更像是一种“立场”的宣示，一种“道”的威压。
它带着一种庄严、肃穆、不容置疑的气息，试图去净化和驱散周围的一切“异端”。
这是佛门最基础，也最本质的神通——佛光普照。
寻常的妖魔鬼怪，在这股佛光的照射下，轻则心神不宁，妖力涣散；重则原型毕露，痛苦不堪。
然而，林薇却依旧静静地站着。
她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
当那股佛光接触到她的身体时，她体内的灵能，自动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又坚不可摧的“能量护盾”，将佛光完全隔绝在外。
同时，她的“一号灵能观察站”，开始以超高频率，疯狂地运转起来。
她没有去对抗那股佛力。
她在……进行“反向探测”。
“样本：佛门神通‘佛光普照’。”
“能量构成分析：92%为高纯度精神能量（愿力），8%为攻击性灵能粒子。”
“能量频率：稳定在15赫兹左右，属于极低频能量波。”
“能量波长：……”
“作用原理：通过释放特定频率的低频能量波，与‘妖力’中混乱、高频的能量粒子产生‘相杀干涉’，从而达到驱散和净化的效果。同时，其携带的强大精神能量，能对心智不坚的生物体，造成‘精神冲击’。”
“结论：这是一种高效的，广谱的，针对‘混乱属性’能量体的‘能量场武器’。但其作用方式相对单一，缺乏精准打击能力。”
林薇的大脑里，在短短一瞬间，就完成了对法海这次“试探”的全方位解析。
而法海的感觉，却只有两个字。
大骇。
他骇然地发现，自己释放出去的佛力，在接触到那个女子的瞬间，就像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比泥牛入海更可怕。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佛力，正在被一种极其“精密”的方式，进行着“读取”和“分析”。
就像一个最高明的画师，在细致地临摹一幅绝世名画。
又像一个最博学的学者，在逐字逐句地，解读一本天书。
对方，没有一丝一毫的敌意。
有的，只是那种让-他从心底里感到发毛的，纯粹的，冷静的，“研究”的态度。
她就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在饶有兴致地，拆解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新玩具。
而那个玩具，就是他引以为傲的，修行了数百年的“佛法”。
“大师，您的这种能量运用方式，很有趣。”
林薇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像是真的在进行一场“学术交流”。
“它和我所知的‘妖力’，在能量构成和作用原理上，有很大的不同。但其本质，都是对天地间‘灵能’的一种运用和表达。”
“如果说，‘妖力’更倾向于对物质世界的首接干预，那么您的‘佛法’，则更侧重于对‘精神’和‘规则’层面的影响。”
“这是两个不同的‘技术路线’，但或许，可以殊途同归。”
她看着法海，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大师，有没有兴趣，坐下来，和我进行一次，关于‘佛法’与‘灵能’的，开放性的，有建设性的，学术探讨？”
法海握着竹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彻底地，无情地，碾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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