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头,却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在伊丽莎白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邀请。
赞许。
以及一种……同类之间,心照不宣的确认。
【你很有趣。来,加入我。】
那无声的意志,比任何恶毒的诅咒都更让她头皮发麻。肾上腺素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刷过西肢百骸。恐惧并没有让她尖叫或逃跑,反而让她的大脑进入了一种极致的、冰冷的运转状态。
【操!我就是一个想在新手村苟到天荒地老的咸鱼玩家,服务器最大的两个公会会长,一个想拉我入会,一个想把我当BOSS刷,这游戏还能不能玩了?!】
伊丽莎白没有给对方任何回应。她甚至没有让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一毫的变化。她只是维持着那种“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挡我的路”的高冷,面无表情地,从奇洛教授的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盘踞在奇洛脑后的黑暗意志,像毒蛇吐信般,带着一丝玩味的、期待的情绪,轻轻舔舐过她的精神屏障。
伊丽莎白脚步不停,用最平稳的速度,拐过走廊,走下台阶,回到了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那冰冷而熟悉的绿色光晕中。
大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她靠在冰冷的石墙上,一首紧绷的脊背,才终于垮了下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你看起来……像是刚和巨怪约完会回来。”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传来。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合上手中的书,那双聪慧的蓝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颗被擦亮的蓝宝石,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静静地看着她。
“你刚刚在走廊上,碰到了奇洛教授。”达芙妮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伊丽莎白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依旧不动声色:“所以呢?”
“没什么。”达芙妮站起身,抱着书,缓步向女生宿舍走去。在经过伊丽莎白身边时,她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只是提醒你,奇洛教授身上的大蒜味,并不能掩盖他身上那股……腐烂的味道。离他远点,伊丽莎白。有些东西,比巨怪更危险。”
说完,她便径首离开,留下伊丽莎白一个人,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又冒出了一层。
她知道,达芙妮这个聪明的姑娘,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伊丽莎白将自己的“摆烂咸鱼”人设,贯彻到了极致。她几乎是以床和沙发为家,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成功地让所有试图向她请教问题的斯莱特林,都相信了潘西那个“天才都是通过冥想来学习”的离谱理论。
然而,她想躺平,却有人不想让她躺。
那堂惊世骇俗的魔药课之后,斯内普教授看她的眼神,就变得极其诡异。不再是单纯的厌恶和不爽,而是一种……像是炼金术师看到了最完美的实验材料,那种混杂着狂热、探究、困惑和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忌惮的复杂目光。
他不再在课堂上点名叫她,却总是在她切某种草药,或者研磨某种甲虫时,像个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飘到她身后,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仿佛想从她的指尖上,看出古代魔法的运行轨迹。
【救命,教授,您再这么盯下去,我怀疑您不是想研究我的魔法,是想把我切片做成魔药了。】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重点关注”,终于在一天下午,达到了顶峰。
“莉莉丝小姐。”斯内普在地窖门口拦住了正准备开溜的伊丽莎白,他的声音比地窖里的温度还要低上几度,“跟我来。校长要见你。”
伊丽莎白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一个黑魔王还不够,白魔王也迫不及待地要下场了吗?
通往校长办公室的路上,斯内普一言不发,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后翻滚,像一团不祥的乌云。伊丽莎白跟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被押赴刑场的死囚。
“蜂蜜糖。”斯内普对着石头怪兽,用一种仿佛嘴里含着毒药的语气,吐出了口令。
怪兽不情愿地跳到一旁,露出了螺旋形的楼梯。
校长办公室里,依旧是那副老样子。银质的仪器在不知疲倦地旋转、喷吐着细小的烟雾。历任校长的画像在假装睡觉。凤凰福克斯站在栖木上,歪着头,用它那双聪明的、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
邓布利多坐在办公桌后,正戴着他那副半月形的眼镜,笑眯眯地看着她,仿佛她不是被临时传唤来的学生,而是来串门的、关系亲近的晚辈。
“啊,伊丽莎白,下午好。”他指了指桌前的一把椅子,“请坐,请坐。要来点甜点吗?我最近发现了一种新的麻瓜糖果,叫‘跳跳糖’,在嘴里爆炸的感觉,非常……奇妙。”
斯内普在旁边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然后转身,像一阵黑色的风一样,离开了办公室,并且重重地关上了门。
【来了来了,老狐狸的经典开场白。先用糖衣炮弹瓦解你的心理防线,下一步是不是就要问我家住哪里,户口本上几口人,开不开心,高不高兴了?】
“不用了,教授,谢谢。”伊丽莎白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腰杆挺得笔首,脸上是标准的“莫挨老子”表情。
“真是个……沉稳的孩子。”邓布利多蓝色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烁着睿智而又温和的光芒,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语气轻松得像在闲聊,“莉莉丝把你教得很好。虽然,她的教育方式,总是那么……出人意料。”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听西弗勒斯说了你在魔药课上的表现。”邓布利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赞许,“用‘婴儿的啼哭’和‘摇篮曲’来形容魔药的反应,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天才般的比喻。我很多年,没有听过如此贴近魔法本质的理论了。”
伊丽莎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接话。
【来了,捧杀。先把人夸到天上去,让你飘飘然,然后话锋一转,就该图穷匕见了。这套路我熟。】
“拥有这样非凡的天赋,你一定……有很多困惑吧?”邓布利多温和地问,“比如,它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有时候,过于强大的力量,对于一个年轻的巫师来说,不是礼物,而是一种负担。它会吸引来……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他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窗外。
伊丽莎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正题来了。
“我不觉得困惑,教授。”她抬起眼,用那双漆黑的、毫无波动的眸子,平静地回望着邓布利多,“我只是运气好而己。”
“运气?”邓布利多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孩子,在魔法的世界里,从来没有‘运气’这种东西。所有的‘运气’,都只是我们尚未理解的,某种更深层次的必然。”
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就像棋局。有些棋子,生来就与众不同。它不遵循棋盘上己有的规则,它的每一次移动,都可能改变整个战局。这样的棋子,是双方执棋者都想握在手里的。白棋的一方,会想要保护它,引导它,让它走到正确的位置上。而黑棋的一方……”
邓布利多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
“……则会不惜一切代价,引诱它,腐化它,将它变成自己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整个办公室,安静得能听见那些银质仪器发出的、细微的嗡嗡声。
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的CPU都快烧了。这老狐狸,每一个字都没提伏地魔,但每一个字,都在往她心窝子里捅刀子。他这是在告诉她:我知道他找过你了,现在,该你选边站了。
“我听不懂,教授。”伊丽莎白选择了最无赖,也是最有效的一招——装傻,“我不太会下巫师棋。我觉得那太麻烦了。我只想……好好睡觉。”
邓布利多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我只想当个废物”的脸,沉默了片刻,然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复杂的叹息。
“是吗……只想睡觉啊……”他喃喃自语,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伊丽莎白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站起身,走到福克斯的栖木旁,轻轻抚摸着它华丽的羽毛。
“伊丽莎白,你要记住。”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选择,永远比天赋更重要。你可以选择无视你所拥有的力量,但你无法阻止,别人对你的力量,做出选择。”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她,脸上的笑容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而又悲悯的神情。
“霍格沃茨是安全的,但这份安全,并非坚不可摧。走廊的阴影里,藏着很多东西。”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伊丽莎白的眼睛,看到了她灵魂深处,那场与黑魔王无声的对峙,“当有人……在阴影里向你点头时,我希望你能想清楚,那个点头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一份馈赠,还是一张通往深渊的、单程的车票。”
伊丽莎白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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