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
当分院帽嘶哑的吼声回荡在整个大厅时,伊丽莎白感觉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叽一下,断了。
在她有限的视野被那顶又旧又脏的帽子拿开之前,那个古老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留下了最后一丝幸灾乐祸的叹息。
“……去吧,孩子。别想着去厨房旁边种花了,你的天赋应该用在更……尖锐的地方。比如,学学怎么在你那个麻烦的养母炸掉实验室之前,把最珍贵的魔药材料抢救出来。这可比培育一株温顺的白鲜需要更多的技巧和野心。”
【谢谢您嘞!您真是我的知音!我的活菩萨!我祝您老人家下一个一千年,天天被塞进没洗过的臭袜子里!】
伊丽莎白在心中疯狂咆哮,脸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摇摇欲坠的高冷。她从西脚凳上下来的时候,动作慢得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木偶。
完了。
全完了。
她的赫奇帕奇田园养老生活,她的与世无争咸鱼人生规划,她那在厨房旁边开辟一小块菜地,种种魔药,顺便蹭吃蹭喝,安稳毕业的宏伟蓝图——
在开学的第一天晚上,就这么,被分院帽一嗓子给吼得灰飞烟灭。
整个霍格沃茨大厅,因为这个结果,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气氛里。
斯莱特林长桌那边,沉寂了一秒后,爆发出了一阵堪称癫狂的口哨声和掌声。德拉科·马尔福站了起来,那张向来傲慢的脸上,挂着一种“我就知道”的得意与狂喜。他拍着手,灰色的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仿佛他不是在欢迎一个新生,而是在迎接一位失散多年的、能帮他搞定所有家庭作业的救星。
而在另一端,格兰芬多的长桌上,气氛则降到了冰点。罗恩·韦斯莱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坩埚蛋糕,脸上的表情写满了“看吧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人”。哈利·波特则紧紧皱着眉,那双绿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和一种被印证了的失望。他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己经贴上了“敌人”标签的物件。
【行,我懂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了,是吧?还是那种出厂就被设定为敌对阵营的NPC。】
伊丽莎白感觉头顶上仿佛飘着一行血红的大字:阵营锁定——斯莱特林。任务开启——《如何在主角团的敌视和反派窝的内卷中苟活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走那段可能是她穿越以来最漫长的一段路。从分院帽到斯莱特林长桌,不过短短十几米,她却感觉自己像是走在一条通往断头台的红毯上。
周围所有的声音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唯有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清晰得像是实体。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嫉妒的,也有……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审视。
那道最锐利的视线,来自教授席。
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浸泡在阴影里的黑色雕塑。他没有像其他教授那样交头接耳,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眼神太复杂了。
不像是在看一个十一岁的新生,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精准的魔药成分分析。他仿佛要穿透她的皮肉,看清她灵魂的颜色,评估她身体里每一滴血液的潜在威胁。那眼神里有对“莉莉丝”这个姓氏的熟悉与厌恶,有对她这个“意外产物”的怀疑,还有一丝……一丝连伊丽莎白都无法解读的、隐藏在冰山之下的疲惫。
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着,伊丽莎白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僵硬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自己走错一步,那个男人就会立刻从袍子里抽出魔杖,给她来一个“一忘皆空”,让她忘了自己是谁,从哪来,顺便再把她丢回翻倒巷的垃圾桶里。
【大佬,我错了。我就是个路过的,捡来的,凑数的。您能不能把我当成空气,让我安静地发烂发臭?】
她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向了斯莱特林的长桌。
“这里,伊丽莎白!”德拉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兴奋。他在自己身边拍了拍空位,示意她坐过去。
伊丽莎白别无选择,在无数道目光的洗礼下,僵硬地落座。她刚一坐下,德拉科就立刻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的炫耀几乎要溢出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斯莱特林!我父亲一定会很高兴的!莉莉丝大师本来就是我们学院的传奇!”
他身边的潘西·帕金森,那个有着一张哈巴狗似的脸的女孩,正用一种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而桌子对面的布雷斯·沙比尼,则优雅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好戏的笑容。
整个斯莱特林长桌,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她,评估她。
评估她这个“莉莉丝的养女”,到底有多少分量。
【社死,这绝对是史诗级的社死现场。】
伊丽莎白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扔进蛇窝的、瑟瑟发抖的小白鼠。她一言不发,拿起面前的刀叉,低头假装研究盘子里的花纹,试图用沉默来对抗这该死的社交压力。
幸好,邓布利多站了起来。他那几句古怪的欢迎词,像一阵及时的风,吹散了凝固在伊丽莎白身边的空气。紧接着,餐盘里凭空出现堆积如山的食物。烤鸡的香气,肉排的滋滋声,南瓜汁的甜香,瞬间充满了整个大厅。
周围的斯莱特林们立刻投入到了进食大业中,暂时放过了她这个“重点观察对象”。
伊丽莎白也松了口气,拿起一块小小的面包,机械地往嘴里塞,却食之无味。她的胃里像是塞了一块木头,又干又硬。
“你不喜欢吃这个?”德拉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他看着伊丽莎白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皱了皱眉,然后把自己盘子里一块看起来最鲜嫩的烤鸡腿,用叉子叉起来,放到了伊丽莎白的盘子里。
“尝尝这个,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手艺还不错。”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
伊丽莎白看着盘子里那根油光锃亮的鸡腿,又看了看德拉科那张写着“快吃快夸我”的脸,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首跳。
【小少爷,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给我当饲养员的?】
她没动那根鸡腿,只是喝了一口南瓜汁。
德拉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来。
一顿晚宴,就在这种伊丽莎白全程自闭,德拉科不断示好又不断吃瘪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
当邓布利多宣布晚宴结束时,伊丽莎白感觉自己像是得救了。
“斯莱特林一年级新生,跟我来!”一个高年级的男生站了起来,胸前佩戴着级长的徽章。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和严肃的表情。
伊丽莎白跟着人流站起来,混在队伍里,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穿过大厅,没有走上那道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大理石楼梯,而是被领着,走向了另一条通往地下的阴冷阶梯。
越往下走,空气就越潮湿,越冰冷。墙壁上的火把,光芒似乎都被这石头墙壁吸收了,只能投下昏暗摇曳的光影。周围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他们这一队新生略显紧张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
这里和温暖明亮的格兰芬多塔楼,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里,更像是莉莉丝那个位于翻倒巷深处的、终年不见阳光的公寓。
伊丽莎白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长袍。那件由纳西莎挑选的、质地精良的长袍,似乎也无法完全抵御这来自地底的寒意。
终于,级长在一堵光秃秃的、湿漉漉的石墙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我们公共休息室的入口,”他转过身,用一种平淡无波的语气对他们说,“口令每个月会换一次,贴在公告栏上。记住,不要把口令告诉任何其他学院的人,也不要带他们进来。这是斯莱特林的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新生的脸,最后在伊丽莎白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纯血荣耀(Pure-blood glory)。”
随着他清晰地说出这个单词,面前的石墙发出了低沉的“咔哒”声,然后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入口。
一股混合着壁炉里木材燃烧的气味和湖水清冷气息的空气,从洞口里扑面而来。
级长率先走了进去,新生们鱼贯而入。
伊丽莎白是最后一个。她站在洞口,看着里面那个被映照成一片绿色的、如同水下宫殿般的世界。
那是一个低矮、狭长的地下房间,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由粗糙的石头砌成的。一排排绿色的灯,像幽灵般悬浮在空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壁炉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将一排排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扶手椅,映照出诡异的影子。
最让她心惊的,是那些巨大的窗户。窗户外面不是天空,而是霍格沃茨湖深处那一片漆黑幽绿的湖水。她甚至能看到巨大的乌贼触手,缓缓地从窗外滑过,还能看到一些闪烁着微光的、不知名的水生魔法生物,在黑暗中游弋。
这里很华丽,很神秘,也很……压抑。
像一个精致的、用银器和绿宝石打造的笼子。
伊丽莎-赫奇帕奇预备役-白,站在笼子的入口,久久没有动弹。
德拉科·马尔福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她还站在外面,不耐烦地催促道:“喂,伊丽莎白,你在发什么呆?快进来!”
伊丽莎白缓缓抬起头,看着他那张在绿色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的脸。
她的赫奇帕奇养老梦,碎得像被巨怪踩过的玻璃。
她的咸鱼躺平计划,还没开始就宣告破产。
而她的霍格沃茨之旅,从踏入这个蛇窟的这一刻起,注定要和“平静”二字,彻底绝缘了。
【行吧。】
她在心里长长地、悲壮地叹了一口气。
【不就是蛇院吗?莉莉丝那个疯子都能从这里毕业,我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现代灵魂,没道理活不下去。】
【从今天起,开始学习怎么优雅地吐信子。】
她迈开步子,走进了那片属于斯莱特林的、深沉的绿色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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