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文塔顶的那场对话,像一剂最猛烈的退烧药,将哈利·波特灵魂里那场持续了十二年的、名为“救世主”的高烧,彻底退了下去。
他依然是哈利·波特,但不再是那个背负着整个魔法界希望的、沉重的符号了。
当学期末的最后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考试,题目是“请论述‘不祥’的辨别与驱逐方法”时,整个三年级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想笑又不敢笑的狂欢。
而哈利,只是平静地在羊皮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建议与该生物建立良好沟通,并为其提供一个温暖、拥有柔软床垫的住所。】
当卢平教授批改到他这份堪称“年度最佳巨魔”的答卷时,只是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O”。
学年宴会上,格兰芬多毫无悬念地,再次捧起了学院杯。
邓布利多站在讲台上,那双总是闪烁着智慧光芒的蓝色眼睛,在扫过全场时,意味深长地,在斯莱特林长桌的末端,多停留了零点一秒。
“这个学年,是多事之秋。”老校长的声音,通过魔法,回荡在大厅的每一个角落,“我们见证了冤屈的昭雪,也见证了友谊的力量。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学会了,真相,往往比我们想象的,要拥有更多个层面。”
“就像一本精彩的小说,”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所有人,落在了那个正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牛排的黑发女孩身上,“你永远不知道,那个真正的‘作者’,会在下一章,为你准备怎样惊心动魄的反转。”
伊丽莎白抬起头,迎上了邓布利多的目光。
她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
只是,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高脚杯,对着讲台的方向,做了一个无声、只有他们两人能看懂、充满了冰冷挑衅意味的……致意。
游戏而己,校长先生。
您,可千万别玩不起。
……
离校的前一天,莱姆斯·卢平收拾好了他那只破旧、打满补丁的行李箱。
他终究还是要离开。
斯内普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式,在魔药课上,暗示了“某些不负责任的教授,其危险的生理周期可能会对学生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一夜之间,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个狼人。
猫头鹰棚屋里,堆满了来自家长们、咆哮的吼叫信。
“你不该来的,莱姆斯。”小天狼星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唯一在世的朋友,那张恢复了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愤怒,“十五年前,我就不该听你的。”
“可我来了。”卢平合上箱子,脸上,带着那份独有的、温和而又疲惫的笑容,“而且,我认识了她。”
他的目光,转向了房间里另一个沉默的身影。
伊丽莎白正坐在他那张己经清空了的书桌上,手里,把玩着一颗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玻璃球。
“你真的要走吗?”伊丽莎白问,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必须走。”卢平叹了口气,“邓布利多保不住我,魔法部也不会允许一个狼人,继续留在霍格沃茨。这是规则。”
“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伊丽莎白将那颗弹珠,在指尖,轻轻抛起,又稳稳接住,“如果你想留下,我可以让整个英国魔法界,都联名上书,请求你留任。”
“只需要在‘无名小卒’的下一篇专栏里,写一个关于‘月亮脸’、足够动人的故事。”
卢平看着眼前的女孩,那双黑色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能将所有秘密都吸进去的深渊。
他毫不怀疑,她能做到。
“不。”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我累了,伊丽莎白。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将一张折叠起来、陈旧的羊皮纸,轻轻地,放在了她的手里。
“这是‘掠夺者’故事的最后一部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沙哑,“关于尖叫棚屋,关于打人柳,关于……那头每个月圆之夜,都会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孤独的狼。”
“还有这个。”他变魔术一样,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空白、崭新的羊皮纸,“这是活点地图的复制品。是我和小天狼星,凭着记忆,重新画出来的。也许对你有用。”
伊丽莎白没有客气,将两样东西,都收进了自己长袍的口袋。
“一路顺风,教授。”她说。
“谢谢。”卢平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解脱,和一种全新、属于同谋者的默契,“替我……看好哈利。”
“他不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卢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光,“但你会看好他的。”
说完,他提起箱子,和小天狼星一起,转身,走出了这间他只待了不到一年的办公室,将整个房间的寂静,都留给了那个依旧坐在书桌上、神秘的女孩。
……
霍格沃茨特快,在淅淅沥沥的雨中,像一条红色的、喘着粗气的巨龙,缓缓驶离了站台。
德拉科·马尔福在走廊里,犹豫了很久。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敲响了那间属于斯莱特林级长的、单独的包厢门。
门开了。
开门的,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她那双蓝色的眼睛,像两块最纯净的、却又带着冰冷棱角的蓝宝石,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有事?”
“我……我找伊丽莎白。”德拉科感觉自己的舌头,有点打结。
“她很忙。”达芙妮的回答,言简意赅,没有丝毫要让他进去的意思。
就在德拉科那张骄傲的脸,即将因为尴尬而涨红时,包厢里,传来了另一个清冷的、带着一丝懒散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达芙妮。”
达芙妮面无表情地,侧开了身。
德拉科走进去,看到伊丽莎白正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他看不懂封面的麻瓜书籍。
她似乎又瘦了一些,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在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光映衬下,更显得有几分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透明感。
德拉科的心,没来由地,揪了一下。
“我父亲……”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沉稳一些,“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他说布莱克家的那笔投资,是马尔福家族今年做得最正确的一笔生意。”
“是吗。”伊丽莎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翻过了一页书,“替我谢谢他。”
德拉科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那颗属于马尔福的、骄傲的心,被一种无力的、酸涩的情绪,给狠狠地攥住了。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问她关于小天狼星的事,想问她关于《掠夺者》的事,甚至想问她,为什么那天在天文塔,她会一个人,哭得那么伤心。
可现在,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还有事吗?”伊丽莎白终于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平静地看着他。
“没……没了。”德拉科狼狈地,挤出了一句话,转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当包厢的门,在他身后,重新合上时。
达芙妮走到伊丽莎白的身边,坐下,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塞进了她的手里。
“你又把他弄哭了。”达芙妮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无奈的笑意。
“是他自己太脆弱。”伊丽莎白抿了一口红茶,那股温暖、带着佛手柑香气的液体,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这一年,过得开心吗?”达芙妮忽然问,那双蓝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那片飞速倒退、被雨水模糊的风景。
“开心?”伊丽莎白觉得这个词,有点陌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达芙妮转过头,那双清澈的眼睛,像两面被打磨得光滑无比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伊丽莎白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推翻魔法部?”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
她只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和茶杯,转过身,轻轻地,将自己的头,靠在了达芙妮那纤瘦、却又无比可靠的肩膀上。
一股淡淡的、属于风信子的清冷香气,萦绕在她的鼻尖。
很安心。
达芙妮感觉自己整个左半边身体,都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瞬间变得滚烫。
她只能像一尊被施了石化咒、美丽的雕像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由那温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拂过自己那己经红透了的耳廓。
“达芙妮。”伊丽莎白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几不可闻、梦呓般的鼻音。
“嗯?”达芙妮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发飘。
“等我们毕业了……”伊丽莎白闭上了眼睛,那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了一片小小、安静的阴影,“我们去环游世界,好不好?”
“去看看麻瓜的月亮,去看看那些会唱歌的鲸鱼,去看看无聊的魔法世界里,都看不到的东西。”
达芙妮没有说话。
她只是,缓缓地抬起手,用一种极其轻柔、充满了珍视和怜惜的力道,轻轻地,覆在了那个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
“好。”她轻声说。
一个字,却像一个以灵魂为证的牢不可破誓言。
就在这时,一只羽毛纯白、看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猫头鹰,出现在了包厢的窗外,用它那尖锐的喙敲击着玻璃。
伊丽莎白睁开眼,从达芙妮的肩膀上,首起身。
她打开窗,那只猫头鹰将一封用黑色火漆封口的信,扔在了她的腿上,然后,消失在了那片灰蒙蒙的雨幕里。
信封上,没有署名。
只有一个用银色墨水,烙印上去的她再熟悉不过的家族徽章。
一个,缠绕着藤蔓和毒蛇的“S”。
伊丽莎白拆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用龙皮制成的卡片。
卡片上,也只有一行用优雅、充满了压迫感的花体字,写下的话。
【The game has ged.】
【He wants you.】
—— L.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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