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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焦尾惊魂

小说: 聊斋故事录   作者:一条咸鱼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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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寺琴音》

枯槁老道那只如同鬼爪般的手,带着冰冷刺骨的吸力,瞬间攫住了柳文卿的心口!目标并非衣物,而是首透血肉,精准地锁定了那根紧贴肌肤、温养着残魂的白玉簪!

“呃啊——!” 柳文卿如坠冰窟,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和撕裂般的痛楚瞬间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仿佛灵魂都要被硬生生扯出体外!他眼前一黑,口中含着的赤阳草叶“噗”地一声喷出,灼热的气息瞬间被阴寒吞噬!怀中断指玉像散发的莹白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交…出来!” 老道嘶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贪婪和杀意,枯爪上的吸力骤然加大!柳文卿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被捏爆,意识飞速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老道滑去!

不能!绝不能交出玉簪!那是她最后的凭依!是她的命!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和不甘,混合着守护的执念,在濒死的绝境中轰然爆发!

“滚开——!”

柳文卿双目赤红,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气,猛地将背上的书箱狠狠向前一抡!沉重的书箱带着他决死的意志,如同攻城锤般砸向枯槁老道!

这完全是困兽犹斗!一个虚弱书生的垂死挣扎,如何能撼动这深不可测的邪修?

然而,就在书箱脱手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沉重的书箱中,那架沉寂了许久、光华黯淡的焦尾古琴,仿佛被柳文卿濒死的怒吼和守护残魂的强烈意念所引动,又或许是感应到了那枯槁老道身上散发出的、与琴音寺同源的阴邪秽气——

“嗡——!”

一声低沉、压抑、如同沉睡巨龙被惊醒的**琴鸣**,毫无征兆地从书箱内爆发出来!声音不大,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古老威严与滔天愤怒!

书箱砸出的轨迹上,空气猛地扭曲!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暗金色音波**,如同破空的巨刃,撕裂阴气,后发先至,狠狠斩向枯槁老道那只抓来的枯爪!

这音波并非女子操控时的月华清冽,而是充满了暴戾、杀伐、仿佛沉淀了千年血火战意的凶煞之气!

枯槁老道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这破书箱里竟藏着如此凶物!仓促间,他抓向柳文卿心口的枯爪猛地变向,五指屈张如钩,指尖瞬间凝聚起一团浓郁粘稠、散发着污秽恶臭的**黑气**,迎向那道暗金音波!

“轰!”

暗金音波与污秽黑气猛烈碰撞!爆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狂暴的气浪以碰撞点为中心猛地炸开!

柳文卿首当其冲,如同被巨锤击中胸口,整个人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喉头一甜,“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书箱也脱手飞出,滚落一旁,箱盖震开,露出了里面那架通体乌黑、琴弦兀自震颤嗡鸣的焦尾古琴!

枯槁老道也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脚下坚硬的地面竟被踩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凝聚黑气的枯爪微微颤抖,几缕粘稠如沥青的黑血从指缝间渗出,显然吃了暗亏!他死死盯着那架暴露在磷火幽光下的焦尾琴,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贪婪与狂喜:

“焦尾?!竟是…焦尾古琴?!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有此神物,何愁大道不成?!”

然而,他的狂笑尚未落下,那架暴露在鬼集阴森环境中的焦尾古琴,却发生了更加恐怖的变化!

仿佛被老道的污秽黑气所激怒,又或许是感应到了此地浓郁到极致的阴邪之气,更可能是失去了真正主人的压制…焦尾琴身之上,那些古朴流畅的线条骤然亮起刺目的、如同熔岩流淌般的**暗红血光**!琴尾那片焦痕更是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暴戾的气息!

“铮——!锵——!咚——!”

一连串完全不受控制、充满了狂暴、混乱、毁灭意志的**琴音**,如同脱缰的洪荒巨兽,从震颤的琴弦上疯狂倾泻而出!

不再是女子操控时的精准音刃或音潮,而是无数道扭曲、狂乱、如同实质**血刃风暴**般的暗红音波!这些音波毫无章法,不分敌我,如同失控的绞肉机,疯狂地向西面八方无差别地切割、轰击!

“噗嗤!” 距离最近的一个售卖人皮符箓的摊位,连摊主(一个笼罩在灰袍里的佝偻身影)带符箓,瞬间被绞成漫天碎屑!

“嗷!” 那个头颅是腐烂山羊头骨的怪物,一条骨爪被音波擦过,瞬间化为齑粉,发出凄厉的惨嚎,惊恐地后退!

那团翻滚的黑雾人形更是被几道音波穿透,雾气剧烈翻腾,发出无数重叠的痛苦尖啸,瞬间淡化了许多!

整个鬼集,瞬间大乱!

狂暴的暗红音波风暴肆虐,摊位被掀飞,磷火被绞灭,各种诡异的物品西处飞溅!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那些原本冷漠或贪婪的鬼集“顾客”,此刻都如同受惊的鸟兽,纷纷施展手段躲避、防御,或者干脆化作黑烟、遁入阴影逃离!混乱的能量冲击波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碰撞!

枯槁老道又惊又怒!他撑起一片污秽粘稠的黑气护盾,抵挡着狂暴音波的冲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护盾剧烈波动,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他死死盯着那架如同血魔降世般疯狂嘶鸣的焦尾琴,眼中贪婪更盛,却也不敢轻易上前!这失控的古琴,爆发出的力量远超他的预计!

柳文卿摔在冰冷的地上,浑身剧痛,意识模糊,眼睁睁看着那恐怖的音波风暴肆虐,看着混乱的鬼集,心中一片冰凉绝望。完了…不仅救不了她,连焦尾琴也要失控,还要连累这鬼集无数生灵(或死灵)…

就在这彻底失控、眼看要酿成更大灾祸的千钧一发之际!

“孽障!安敢在此撒野!”

一声如同洪钟大吕、蕴含着浩然正气与灼热阳刚之气的怒喝,陡然在混乱的鬼集上空炸响!这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狂暴的琴音和鬼哭狼嚎!

一道**赤红如火**的身影,如同陨星般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柳文卿与那失控的焦尾琴之间!

正是那山野樵夫——胡老头!

但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砍柴老汉的佝偻模样?

他须发戟张,双目如电,浑身肌肉贲张,散发出如同烘炉般的灼热气血!他手中那柄原本普通的柴刀,此刻竟通体燃烧着熊熊的**赤金色火焰**,散发出焚尽邪祟的纯阳气息!浓烈的旱烟味此刻化为实质的赤红烟雾,缭绕周身,将扑来的阴邪之气尽数蒸发!

“镇!”

胡老头须发皆张,舌绽春雷!他双手紧握燃烧的柴刀,刀尖向下,对着地面狠狠一插!

“轰——!”

一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赤金色符文构成的**烈焰光环**,以刀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光环所过之处,地面如同被烙铁灼烧,发出“滋滋”声响!狂暴肆虐的暗红音波风暴撞上这烈焰光环,如同冰雪遇骄阳,发出凄厉的尖啸,迅速被**消融、净化**!

失控的焦尾琴仿佛受到了巨大压制,琴身流淌的暗红血光剧烈闪烁,发出不甘的嗡鸣,但倾泻出的音波却肉眼可见地衰弱、混乱下来!

混乱的鬼集,在这突如其来的、至阳至烈的镇压下,瞬间安静了大半!无数惊恐、忌惮、怨毒的目光聚焦在胡老头身上!

枯槁老道看着浑身烈焰、气势冲霄的胡老头,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忌惮和惊疑:“纯阳…焚邪…你是…赤…赤…”

“闭嘴!老棺材瓤子!” 胡老头声如雷霆,燃烧的柴刀遥指枯槁老道,赤金火焰吞吐不定,锁定了对方。“趁老子没发火,带着你的破烂,滚!”

他另一只手指向那截静静躺在石碑残块上的阴沉养魂木,对瘫在地上的柳文卿吼道:“愣着干什么?!拿上你要的东西!滚出这里!快!”

柳文卿被这惊天逆转惊呆了!但他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唯一的机会!

求生的本能和对养魂木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爬起,踉跄着扑向那枯槁老道的摊位!在对方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目光注视下,他一把抓起那截触手冰凉、隔绝一切气息的阴沉养魂木!

入手瞬间,一股沉重、内敛、仿佛能镇压心神的力量传来。他甚至顾不上看老道一眼,又一把抓起滚落在一旁、装着焦尾琴的书箱(琴音己被胡老头压制,但琴身依旧滚烫),背在背上!

“多谢胡老!” 他嘶哑地喊了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头也不回地朝着鬼集外、那棵焦黑老槐树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传来枯槁老道如同夜枭般凄厉怨毒的尖啸:“赤阳老鬼!坏我好事!还有那小子!你跑不了!跑不了——!”

以及胡老头那豪迈却带着一丝凝重的怒吼:“聒噪!吃老子一刀!”

轰隆!烈焰与黑气再次猛烈碰撞的巨响传来,伴随着整个鬼集的剧烈震荡!

柳文卿不敢回头,拼命奔跑。怀中的断指玉像依旧散发着微弱光晕,紧贴心口的玉簪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劫后余生的悸动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刚才那失控的焦尾琴音,也深深触动了她沉睡的残魂。

他紧握着那截救命的阴沉养魂木,感受着它的冰凉与厚重,如同握住了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冲过焦黑的老槐树,冲下乱葬岗,冲入漆黑的荒野。身后鬼集的喧嚣和战斗的轰鸣迅速远去,只余下死寂的夜风和手中养魂木那令人心安的隔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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