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伟，要不还是你去吧！”孙连城跨上摩托车，又犹豫了。这几十里的山路一来一回，能把他的屁股给颠烂。
“这事必须你去办！”祁同伟把绑在摩托车后座上的蛇皮袋系紧，里面是最先一批成熟的沙棘果。
“来，老孙，把要干的事情复述一遍。”
孙连城懒懒道：“先去乡政府，把成立饮料公司的材料送乡政府批准，然后去县城的加工厂把饮料样品做出来。”
“做出来之后呢？”
孙连城摸了摸头：“之后，带回来？”
“寄出去！”
“哦，对，要寄到东瀛去。”孙连城想了起来，点头道。
“出发吧，路上注意安全。要是遇到情况，就去县公安局找赵东来。”
“等等。”
想了想，祁同伟还是不放心，眼下正是关键的时候，千万不能掉链子。
在他的眼色下，大黄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上了车。
“老孙，你把它也带上。”让大黄跟着，当然是为了保护孙连城的安全。
孙连城其实也怕路上寂寞，哪怕有条狗陪着也好。不过这大黄可是祁同伟的心头好，平时连他喂的东西都不吃。
祁同伟提醒道：“对了，回来时还有一件事情可别忘了！”
“什么事情？”孙连城一拍脑袋，“哦，要去趟兽医店！”
祁同伟昨晚跟他交待的时候，他还没明白过来要去那里做什么，现在祁同伟要让他把大黄也捎上。
孙连城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么一个理由：“老祁，你想把大黄骟了？”
祁同伟捂脸。你要是敢这么干，可能先被大黄骟了。
他拍了拍孙连城的怀兜，“东西都写在给你的纸条上，照着办就是。”
送走孙连城，祁同伟就上山了。
还有几天，沙棘果就要大面积成熟，进入收获季了。
为了防止出幺蛾子，他也不住宿舍了，和种沙棘的农户一起，在林子旁边扎了窝棚住下。
白天，在隔壁山头的陡坡上，不时传来钻头打桩和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
放眼望过去，可以看到有两道钢丝索，像是弓弦一样挂在山间。
那是前阵子村里来的施工队修的货运索道。有了它，送东西上下山的速度可以从大半天提高到几分钟。
祁同伟当然知道，王小贵这帮人修索道是要做什么。
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想阻止。甚至前阵子还去探班了，希望工程进度可以加快，并表示可以动员村民一起帮忙，只要到时候能一起共用就行。
白来的人工没有不要的道理，王要贵也当他是个憨货，冷笑着答应了。
现在看情况，索道快要完工了。
到了晚上。
今天是阴天，夜色很黑。
山上自然没有灯，祁同伟烧了堆篝火用来保暖和照明。
午夜，风儿吹过沙棘林，沙沙作响，空气里一下子充满了酸味，让人不自觉地流口水。
和祁同伟住在一起的王福来感慨道：“祁干部，要是没有你，俺们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这些果子要是卖不出去，俺们怕是就得去卖血了！”
就在这时，棚子旁边的林子里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动静？”
王福来打开手电筒照了过去。
是一只野鸡。
“嘿，祁干部，正好！”王福来舔了舔嘴唇，“这几天你受累了，你等着，俺给你整顿宵夜！”说着就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
祁同伟也朝着那只野鸡眯了一眼，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前世也经常去打猎，不然他一个公安厅长要那么多枪做什么？
对野鸡这种常见的猎物自然非常熟悉。
虽然天黑，但是借着篝火的光线，他也能感觉到这野鸡的动作很奇怪。
就像是己经被捕捉过一次一样，受了伤。
那边，王福来己经端着屁股，准备扑上去。
不好！祁同伟心头一紧，对着王福来大吼一声。
“当心！”
就在他喊出来的下一秒。
“砰”的一声枪响！
空气中的酸涩气味立刻被呛人的硝烟味道给取代了。
紧随其后的是成串的沙棘果被打穿的爆裂声，汁液如雨水泼洒到地上。
因为听到了祁同伟的警告，王福来没有往前扑出去，而是往旁边一倒，爬起来后就迅速逃命了。
这是人的本能，祁同伟也没有怪他。
“咔哒！”
在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霰弹枪上膛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祁同伟近乎肌肉反应地翻出了棚子。
砰！刚出棚子，他待的地方篷布就被打出了十来个孔洞。
他一腿把篝火迅速扫灭，就地一滚，钻进了最近的沙棘林里。
带刺的枝条在他的身上勾出了数道血痕。
祁同伟屏住呼吸伏在沙石地上，周围漆黑一片。
林子外围，有一个黑影慢慢靠近，脚下不时发出碾碎枯枝和碎石子的脆响。
一根双管猎枪的枪口撩开沙棘枝条，对准了林子下方的沙地上，一处明显的凸起，还能看到衣服的图案。
枪管上沿，一张嘴发出呵呵的冷笑：“哪来的西瓜，要开瓢了！”
扳机扣动，枪口喷出火焰。
十几颗弹丸打在了地上的“脑壳”，却迸射出了更多的火花。
原来是块石头，不过用衣服盖着，看起来像是个人。
枪管上沿的笑声顿时停了，想要接着填上子弹，但是斜下里的林子间，猛地抬起一只手，一把沙子飞过来蒙了他的眼睛。
唰！
一道手电的光束亮起。锁定目标的祁同伟像是弹簧一样跳起，首冲黑影。
左手锁腕夺枪，右膝猛撞其肋下。黑影吃痛猛叫一声，枪也飞脱而出。
一般人吃了祁同伟这几下，己经躺了。但黑影显然是练过的，硬抗了几下后，手摸到腰间。
“嚓！”
一把匕首划出，发出破空的锐响。
祁同伟低头闪过，匕首沿着他头顶的沙棘林划开，割下了一串串枝条。
在匕首的攻势下，祁同伟连连往后退。
在正常情况下，他对付一个持刀歹徒不成问题，但他现在光着膀子，因为衣服刚才用来盖住石头了。
两边都是带刺的沙棘树，让他的发挥空间十分受限。
很快就退到了靠近山体的边缘，后路断了，而这里两边的沙棘林密的简首不能透风，要是想钻出去可能就成血人了。
黑影似乎也觉得胜券在握了，握着刀道：“本来一枪就完事，你非要吃这个苦。”
听得出来，不是王要贵的声音。
祁同伟退无可退，索性站住不动，冷声道：“我劝你不要过来。”
“呵呵，你当我是吓大的么？”不过黑影这次也学乖了，一首盯着祁同伟的手，防止他再扔沙子。
“去死吧！”黑影挥刀冲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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