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太瘫痪躺在床上,两眼无神望着破旧屋顶,室内狭窄不见光,这老房子上了年头,还是她十八岁时结婚住的地。
她身下是臭烘烘的旧床单,半个月没人收拾,屎尿都赖上面。
好在外面下起暴雨,破屋顶稀拉拉落进雨来,让她这个将死之人淋个干净。
刘老太落下两滴猫尿,就是哭,她都没力气,村里卖馒头的小伙,每天中午上门送过来两个馒头,心好倒杯水放她床边。
要是哪天忘记了,那她一天就没水喝,吃喝拉撒都没人管。
她人老牙烂啃不动,一整天就躺床上磨两口馒头吊着命,小屋外厅停着一副棺材。
刘老太心里后悔,如果女儿们都还在,绝不会让她晚年凄惨,她的小夏最孝顺了…
都说要有儿子才有底气,她惯着幺儿长大,拿前面西个女儿给儿子铺路,可她不能干活以后,第一时间就被赶回乡下老屋。
儿子怪她是个累赘,把姐姐都逼跑没人帮他,姐姐们都不给她养老,凭什么老了指望他出钱出力。
刘老太一把年纪在乡下种地谋口饭吃,每周还得把地里种的新鲜菜给儿媳妇送城里去。
半月前她去井边打水摔了一跤,腿没事但肢体无力,瘫痪了。
那天村干部合力将她送到医院,医生说她脑部有淤血压迫神经,必须开刀做手术保命。
“天赐,你娘养你不容易,你要孝顺啊,不能把她丢老屋不闻不问,现在她情况都这样了,你快请假回来照顾她吧。”
村长摇着头,语重心长说教。
林天赐面色难看来到医院,他还是要点脸面的,对着村长点头哈腰,嘴上说的好听。
“我娘没什么大事,我这不是条件不好,城里没地方给她住。”
村干部一群人刚走,林天赐指着老太太破口大骂,每一句都是他实打实心里话。
“你个老不死的,打个水都能摔跤,你真是个废物,死到临头还要拖累我。”
“都怪你没用,没财产给我继承,既然都要死了,怎么不死外面,去诓人赚点赔偿金回来?我还得掏钱给你办丧事,真晦气。”
儿子的话刺痛她的心,她刘招娣对不起任何人,都对得起林天赐。
她拿女儿当货物卖彩礼给儿子花,自个也拼命干活,去工地搬砖、上医院当护工,什么脏活累活抢着干,钱全贴补给儿子。
“儿啊,妈干不动了,你去问医生得多少钱治病,我还有救吗?”
刘老太眼里泛着希望,明明没摔着腿,却怎么也使不上劲,这瘫痪的体验让她心里发凉。
村里人都拉了水管在屋里,只有她去水井打水,人少了边上长满青苔都没人管,她踩上去摔倒头磕上石头,疼的厉害。
儿媳柳燕穿着上好的貂皮外套,脖子上手指粗的金项链,脸上带着嫌弃,就怕丈夫心软同意治疗。
“妈,我们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你这开颅手术要花大钱,家里没这个经济条件。”
刘老太质疑道:“前些年我给你们买的那两套房子拆迁,政府赔了好几百万,怎么会没钱呢?”
一套房是她用女儿换来的钱买的,另外一套是她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拼了老命赚的。
林天赐脸唰的一下黑下来,他一拳头砸到老人没知觉的腿上。
“老不死的东西,治什么治,当钱是大风刮来的?治好了对家里也没贡献,回老屋躺着等死吧。”
“你生的女儿都不管你,我给你买副棺材算对得起你了,赔钱货。”
刘老太抓住林天赐的手,含泪乞求他,老人的手干瘦看得清骨头,两条腿跟竹竿子似的,被儿子打也没知觉。
“儿啊,你说不治就不治了,别把妈一个人丢乡下啊,妈活不了几天了,你好生照顾我最后一轮吧。”
柳燕可不想伺候老太婆,忙不迭推辞:“我跟我妈约了去韩国旅游,咱们说好的谁妈谁照顾。”
林天赐嫌恶甩开刘老太的手,胳膊上爬满的老人斑让他觉得恶心。
“妈,我每天都要上班,哪有功夫照顾你。”
到了年纪就乖乖去死,还惦记家里财产治病,他妈真是太不懂事了。
当天晚上就给刘老太办理出院手续,送人下乡后备好棺材放门口,就等着人西去。
对街坊邻居他都称是母亲自己不想花钱治病,不忍心拖累儿子。
“唉,这刘招娣是个糊涂的,把女儿当仇人使唤,都到了瘫痪地步,还舍不得连累儿子。”
“林天赐是她命根子,母子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这些外人管不着,要是我有这种儿子,我早就把他放尿盆里淹死了。”
对林天赐的说辞,大家都信以为真,刘招娣一把年纪都要强撑着种地,从不抱怨儿子。
外人骂句不孝顺,她还要拎起扁担和人拼命。
刘老太听着屋外风言风语,啊啊叫唤,她脑子还清醒,话己经说不太清楚。
你们都说错了,林天赐他就是个白眼狼,来个人管管我啊,她想她的西个女儿了。
大女儿林春嫁进村霸家,被家暴蹉跎丢了命,曾哭着回来求她帮忙,她拿了高额彩礼,昧着良心劝女儿。
夫妻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谁家女人没挨过打,都是小事。
二女儿林夏替堂兄换妻,堂哥媳妇娘家陪嫁一份工作,进城机会可遇不可求,她咬牙同意了,哪怕男方是个傻子。
林天赐靠着这份工作娶了城里媳妇,大半辈子吃香喝辣。
林夏结婚三年没怀上,被公公摸进房里要替傻儿子办那档子事,不堪受辱上吊自杀了,邻居看不下去报警,她收下补偿金同意和解。
三女儿林秋是个机灵的,被两个姐姐婚事吓到,果断跟返乡知青私奔了,再也没回来过。
她有一次去市里看见一个姑娘被扒光丢街上,都说那女人不要脸做人小三,她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不敢认人。
林秋也看见她了,眼神如刀子扎在她身上,满脸泪水中盼着谁能帮一把,刘老太却不敢认啊。
她的女儿怎么会去勾引有妻之夫,这人肯定不是她的林秋。
后来她多方打听,原来是男人隐瞒自己有老婆,见林秋漂亮主动勾搭,大献殷勤。
那女人街上裸奔没脸活了,当天跳河自杀后,还是奸夫去收的尸。
西女儿林冬被她看管严格,生怕像林秋那样白跑了,她每天送闺女去县城打工,每个月按时领她工资。
就这样安稳过了几年,她催女儿结婚,要给她相看亲事。
林冬是个心狠的,找到机会还是跑了,她留下信说,这些年工资就当还了她的养育之恩,这辈子都没回来看过她。
“小春小夏小秋小冬,妈错了,你们回来让妈见最后一面好不好…”
“我的女儿啊!妈对不起你们,妈想你们了,妈过得好苦啊。”
刘老太从喉咙里挤出几句模糊不清的话,死不瞑目咽下最后一口气。
要是人生能重来,她要护着女儿长大,宠她们如掌上明珠。
她后悔了,对女儿做下的孽成了晚年的报应。
儿子有什么用,生他不如生块叉烧,竟会扑在她身上吸血,没有利用价值后就被一脚踢开。
刘招娣醒悟了,招娣招娣,她的娘盼着儿子,告诉她只有儿子才能靠得住,女人有了儿子才有了根。
结果惯出一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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