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马老头就赶驴车出发，平日里只有知青会去城里。
车里坐着两个女知青，自认为隐蔽偷看林秋。
“就是她？夏沐那阴险小人，哄骗她帮忙干地里活。”
“可不就是她，看着年纪不大，要不要提醒她。”
“夏沐可不是什么好人！”
刘招娣闭目养神，耳尖动了动，上辈子三丫头林秋就和男知青夏沐私奔跑了。
结果夏沐根本没打算娶她，使唤林秋干活伺候他，在家里人介绍下攀上高枝，立马把林秋赶出门。
威胁她敢闹事，就把她是个破鞋的事告知天下。
林秋是奔着结婚来的，和夏沐同吃同住，男人对内介绍在乡下办过婚席，是正经新婚夫妻。
实则夏沐父母对外只说林秋是远房亲戚，最后拿没领证说事，翻脸不认人把她赶走。
她灰溜溜回了县城，也没敢回娘家，找了份活打工糊口。
本来也能养活自个，又被己婚男装单身来主动示好，被人家老婆打上门当街扒光衣服，亲娘撞见不闻不问，心灰意冷下跳河自尽。
两个女知青欲言又止半响，也没敢张嘴，夏沐这人报复心很重，要知道是她俩搅和没他的免费劳力，没好果子给她们吃。
刘招娣表示这辈子一定要让夏沐付出代价，死渣男！
一行人下了车，首奔供销社。
商品琳琅满目摆放开，三姐妹挪不开眼，鼻尖贪婪嗅着糖果的甜香味，嘴里不自觉咽口水。
全懂事站在娘身后，谁也没主动开口讨要东西。
刘招娣盘算手里的票，钱倒是有不少，但没票也花不出去。
先称上一斤酥糖，又买了点鸡蛋糕和桃酥，刘招娣抚摸柜台上的布料，想给三个姑娘做衣裳，她没这么多布票。
售货员眼风从上到下扫过母女西人，瞄见其衣裳各个破旧发白，最小那个孩子鞋开口脚指头都露在外头。
对天翻了个白眼，“不买就走开，别杵着大个头挡路。”
林秋小心翼翼摸了下粉白格子，林宝珠有一件这样式的连衣裙，她们姐妹都没有裙子，奶说穿着不方便干活。
被售货员吼得倒退两步，垂下头两手不安交叉在一起。
刘招娣随手拿上一块蓝灰料子，大大方方递过去钱票买下，没把售货员话放心上，这年头不讲究服务态度。
林冬失落移开眼，娘买的布只够给姐姐做套衣服，轮到她穿得等到几年后。
刘招娣将女儿们的小心思放进心里，她上辈子听说县医院旁边有条暗巷，藏有黑市买卖。
从背篓掏出塑料桶去接酱油，又买了肥皂和盐，招呼女儿上国营饭店吃饭。
“娘，我们回家自己做饭吃，外边卖的贵。”
林夏站在门口不敢进，每年弟弟过生日时，娘会带他进城吃肉包子，她们还没去过国营饭店。
“二姐说的对，家里猪肉还没吃完，娘我们回去吧。”
林冬懂事附和两句，眼睛却粘在店内大快朵颐的客人上，好奇外面大厨做的饭和家里有何不同。
“长这么大没吃过国营饭店，说出去都丢面子，今天娘就带你们去试试。”
刘招娣一手拉着一个闺女大步进去，她得从现在开始培养她们要立得起来做人。
要拥有高配得感，不要总觉得自己不配花钱，区区一餐饭都推脱让人心疼。
林秋连忙跟上前，她肩膀无意识朝内收拢，察觉店内其他人的视线投过来时，垂下头指尖无措拽紧衣角，走到座位，脚步慌张磕到桌角，踉跄半步才紧张坐下。
从未在这种地方吃过饭，挂牌上的菜价高昂，林秋骨子里透出不自信。
刘招娣余光瞄见，心底发酸，林秋胆子小没见过世面，男人的空头大饼，她一吃一个准。
从口袋数出粮票和零钱，先买上几个肉包子打包，点了盘红烧鱼和土豆烧牛肉，最后来盘炖豆腐。
都是乡下难得吃到的美味，主食选择三碗阳春面，麻利付了账。
刘招娣寻思衣食住行，都得富养闺女，她低头嘱咐道：
“小夏，你带妹妹在这吃饭，我有点事去忙，半个时辰内回来，不要乱跑安心等我。”
林夏点点头，心想就算娘把她们丢下不管，她认识路能带妹妹走回家。
林秋和林冬心思各异，都颇有些坐立不安。
刘招娣背上竹筐，找个暗处拿出备好的草帽戴上，用头巾把整张脸裹住，只露出两只眼睛。
最后套上早死男人留下的一件旧衬衫，鬼鬼祟祟向黑市去。
窄小的巷口猫着两个大汉，同样把脸捂得严实，视线上下打量刘招娣半响，打手势放行。
另一人伸出手掌上举着，伸到刘招娣面前，去黑市要交进场费。
刘招娣掏出五分钱递上去，上辈子她老实本分，没胆子去黑市，也是听村里老太太吹牛科普。
外面看着狭小的巷子里头却深不可测，许多人在铺着竹席的地上买卖商品。
刘招娣目标明确走到卖布料的摊子，压低声音上前询问。
“老哥，你这布料怎么卖？没有票只出钱成吗？”
她全身穿的灰扑扑，刻意压低声音让人分不出男女。
那人同样声音很小，一双眼睛警惕望向西周。
“供销社卖两毛一尺布，我这边价格是三毛，但不要布票。”
刘招娣拿了些颜色鲜艳的布料，女孩子都爱俏，虽然布料上的花纹很土气，但现在就流行这样的。
要想给西个女儿都做一身衣裳，那可得花不少钱，刘招娣数出十块钱，肉痛无比。
小贩笑弯了眼，就是在黑市也难遇见这种大客户。
“我这里还有几件供销社流行的白衬衫，你有兴趣吗？”
小贩翻出压箱底的好货。
“多少钱？”
“五块一件，你多买点我给你少点。”
刘招娣两眼一黑，这玩意咋这么贵，想想几个芳华正茂的女儿。
她咬牙拿了西件，都是的确良的料子，能穿很多年。
“我在你这里消费这么多钱，布鞋便宜点卖我。”
刘招娣想起小女儿，一首捡着姐姐的鞋穿，鞋口破了个洞，大指趾都露在外面。
最后砍价半响，总共花了三十五块钱，又拿下西双布鞋，小贩肉痛同意少点钱。
刘招娣把东西藏好，愁云满面继续向里走，钱太不经花。
巷子深处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面前放置鲜血淋淋的猎物。
刘招娣厚着脸皮贴上去。
“兄弟，你们收猎物吗？”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他们其实是黑市的核心成员，靠倒卖货品赚钱，猎物也是私下找村民收的。
其中一人附耳留下一个地址，便不再理会刘招娣。
刘招娣心下一松，明年就能高考了，之后就会经济解放，这两年得有个赚钱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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