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娣回家收拾行李，既然决定要救沈云舟的爷爷，那立刻准备出发去市医院动手术。
她给了林夏二十块钱，叮嘱女儿照顾好家里，有事找村长帮忙，最重要得提防林家人，他家说啥都别搭理。
刘招娣重生己有十天，还没去见大女儿林春一面。
又郑重交代道：“若你大姐有事找过来，你就将她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处理，别让她回那边。”
林夏似懂非懂，点点头。
刘招娣找村长开了介绍信，拜托他多照顾家里。
郑大福应了，让她放心去。
牛棚有老人生病，他有心帮上一把，总不能眼睁睁看人去死。
刘招娣和沈云舟在马老头那里汇合，将老爷子背上驴车，掏钱包一趟专送去县城。
下驴车后，刘招娣拎着两大包猪肉干，先去邮局寄给建国的两个战友，总收到他们给的包裹，她也想回报点东西过去。
沈云舟两条细腿被洗的发白的工装裤包裹，弯腰时宽大的旧衬衫显出单薄的脊椎骨，他背起老人走路磕磕绊绊跟着。
刘招娣看不下去，蹲下示意把老人放上她的背。
“婶子，没事，我能背。”
沈云舟连忙摆手拒绝，不愿意麻烦刘招娣，让她又出钱又出力。
“别多废话，你救了我女儿的命，这都是应该的。”
刘招娣不由分说背起老人，这点体重对她而言轻轻松松，老爷子这些天吃不下东西，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沈云舟有些感动，自从下放后感受到的善意少的可怜，不被人随时踩上一脚就算走运。
路过国营饭店，刘招娣递出钱和粮票，让沈云舟进去买些包子馒头，去市里的客车要坐五小时。
沈云舟没有推辞，麻利听从刘招娣的安排，路上需要补给食水，才有精力照顾病人。
目标明确下，三人坐上客车。
刘招娣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车子开的慢腾腾的，地面铺的砂石路摇摇晃晃不平稳。
“车上有没有医生？救命啊！”
“快把车开去市医院。”
后座那排人闹腾起来。
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他身上穿的深蓝色中山装，西个口袋上别着钢笔，脚上是擦的黑亮皮鞋，看上去身份就不简单。
刘招娣感兴趣的探出脑袋围观，男人疼痛蜷缩成虾米状，五指牢牢捂住胸口，嘴唇紫得发黑。
“他这是犯了什么病？”
“看上去像心脏病。”
沈云舟咬紧下唇，喉结轻轻滚动几下，他悄声回答刘招娣。
医者仁心让他想上去救援，但他是牛鬼蛇神下放人员，他不敢也不配出手。
“何书记带的药吃光了，这可怎么办？心脏病发作是要命的。”
“去最近的医院要两个小时。书记他坚持的了吗？”
“书记节俭亲近群众，都怪我应该坚定安排单位车辆出行。”
一群人乱成一锅粥，何书记躺在地上豆滴大的汗不断流出。
很不幸，吆喝半响车上并没有懂医疗的人。
沈云舟看了一眼身边老人，在他平静的眼神鼓励下，站起来走到何书记身边。
“我是下放人员，学过一些中医，你们愿意让我救助他吗？结果怎样我不能保证。”
随行人员面面相觑，下放的中医他们都明白是什么意思，领头的人咬牙点点头。
“麻烦你救救他。”
沈云舟跪在何书记身旁，用手去掰他的嘴，清理检查有无异物。
双手交叠按压何书记胸口，冷汗从他额头溢出，在乡下几年身体严重营养不良，枯瘦胳膊持续输出力量很疲惫。
刘招娣眼神复杂，她知道这叫心脏复苏，沈云舟显然是个有能力和担当的好医生，上辈子年纪轻轻送了命。
唉，也是个苦命人。
过了很久，何润书脸上有了血色，他恢复意识苏醒过来。
“谢谢你救了我。”
同行人激动握着沈云舟的手臂，也不住的道谢。
沈云舟脱力坐在地上，唇角微微上扬，爷爷教给他的知识，他都记着没有荒废。
刘招娣递出水壶和肉包子。
“孩子，歇口气。”
她欣赏沈云舟在艰苦下放生活中，还保持善良的心，这样的人不会害她闺女。
车子还在往市医院开，何书记秘书打听到爷孙要去做手术，拍胸脯保证介绍外科主任亲自操刀。
沈云舟眸光一亮，阑尾炎必须开刀进行手术，越熟练的医生风险越低，爷爷有救了。
到了医院，几人分开看病，何书记的病情复杂，得仔细检查身体，刘招娣稳稳背着老爷子跟上秘书去挂号。
外科主任是何书记的高中同学，他经验丰富让人去拍x线平片，安排床位住院。
刘招娣从贴身口袋里数出一百块钱，抠抠搜搜放进沈云舟手心，她只花钱还没赚过钱。
“我去找招待所开两间房，晚饭等会给你们送过来，你安心听医生的去做检查。”
“谢谢您，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钱我会想办法还上。”
沈云舟紧紧握住救命钱，没下放前家里富裕不缺钱。
他从未想过区区一百块，等同于爷爷的性命。
刘招娣没说不用还的话，她拍拍他的肩安慰年轻人，转头打量起周遭环境。
市里比县城热闹许多，她们全村都只三辆自行车，放眼望去这边路上都是车辆穿梭。
刘招娣叹口气，来的匆忙没换些票带着，市里有百货商店，里面商品可丰富了。
她两只眼睛滴溜溜打转，要是能摸到市里黑市去，给闺女买点好东西回去。
黑市藏的都格外隐蔽，她一个外乡人没线索，无头苍蝇般转悠一圈后，刘招娣垂头丧气回到医院。
“给你们买的饭菜，有啥忌口和我说清楚，我在招待所开了两间房，你要休息就过去住，吃食方面包在我身上。”
沈云舟红着眼连连点头，他下午陪着爷爷做了很多检查，主任亲自安排明天上午动手术。
主任还说他爷爷的病再拖上几天，阑尾化脓会感染全身就救不回来了。
吃完饭刘招娣独自溜达回招待所，沈云舟不放心爷爷留下守夜。
刘招娣洗漱过后首接睡下，她身强体壮的，打算半夜去把沈云舟换回来休息。
凌晨一点，刘招娣瞄见路边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头脸都包裹严实，一行人没有任何交流，行动默契向着一个方向去。
刘招娣脱下外衣罩住脸，悄无声息加入队伍，一路上断断续续有人跟上，还有人负责望风放哨。
这些城里人真会玩，大半夜开了黑市进行交易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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