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干了，以后都不用给林家白干活。”
刘招娣语气坚定，她闺女活得连佣人都不如，家里大小事全让她们干，啥好处没有，还看人家脸色。
三姐妹面面相觑，谁都没当真，只当娘受刺激说胡话。
“都上炕来，睡会午觉好好休息，这些年都把身体累坏了。”
晚上还有场硬仗要打。
她搂住林夏，贴着林秋，和林冬脚抵脚，胸腔里涨满欢喜，女儿都活得好好的，仍在她身边。
一觉就睡到林家人下工，这些年就没睡过懒觉，顿时神清气爽。
“娘，饭怎么还没好？林夏这贱蹄子人呢？要饿死我们啊！还有林秋林冬下午怎么没去地里搭把手？”
大嫂徐芳进院子就扯着嗓子吼，干一天农活累死了，回家里向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在外面还能跟人吹嘘，哥嫂辛苦种地帮早死的二弟照料老婆孩子，听外人称赞她们家仁义。
徐芳转过头又望见盆里丢的几件脏衣服，原封不动放着没人洗。
“林夏人呢？给老娘滚出来。”
“搁家里头白吃白喝，现在连衣服都躲懒不洗了，我这个做大伯母的替你早死的爹教训教训你。”
徐芳杀气腾腾冲到偏僻的小屋，猛烈拍打木门，刘寡妇带闺女几个住旧屋，她们两兄弟和公爹搬进青砖新屋。
刘寡妇没个男人护着，她这个做大嫂的长嫂如母，敢忤逆她村里的唾沫都能淹死刘招娣。
“姐，怎么办。”林冬缩到林夏身后，双手死死拽紧二姐衣角，小脸发白。
林夏睫毛轻颤，等会大伯母打过来，她就拿身体护住妹妹们。
林秋垂下头，任由碎发遮挡住她麻木的眼睛，小时候玩性大，猪草打少一筐，大伯母就拿棍子打她屁股，硬生生打断三根才被奶奶劝着停手。
劝阻是怕伤太重耽误第二天喂猪，亲娘在一旁赔着笑道歉，没伸手拦过一下。
刘招娣望向瑟缩成一团的女儿们，眼眶酸涩得发涨，是她这个当娘的没给女儿底气。
快手拔下门栓，徐芳用力过猛没收住劲，霍得摔进屋倒在地上。
徐芳杏眼瞪大脸色阴沉盯着人，这群废物害她摔了，抄起角落扫把揍小的。
“都躲起来不干活，看我不打死你们几个讨债鬼。”
林夏长臂张开抱住两个妹妹，将后背露出来，要打就打她吧。
“住手！”
刘招娣握紧拳头，臂上青筋暴起，漆黑瞳孔里闪过杀意。
徐芳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后退几步，二弟妹大个头挺能唬人的，一拳下去能干倒一棵树。
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刘招娣性子软得跟面条似的，还敢对她动手不成？
“二弟妹，好好管管你闺女，一点家教都没有。”
徐芳伸手去推刘招娣，手触碰到像石头硬的肌肉，眼底腾起轻蔑，力气大又怎么样，女儿还不是任她拿捏使唤。
“给我滚出去，你长手干嘛的？饿了自己不会去做？要不我张嘴替你把饭也吃进肚里。”
“你个没用的废物。”
刘招娣一边嘴里狂喷，一边用力推搡。
徐芳努力控制身形，被推的东倒西歪，毫无还手之力。
“哎，你这个生不出儿子的瘪三，快给我住手…”
“她大哥，你是死人啊，还不出来维护你媳妇。”
院子里干坐着三个大老爷们等候开饭，徐芳去找茬时，他们漠不关心，饭没人做都对二房窝着火。
眼看刘招娣要造反，忙不迭走过来拉偏架，村里女人没谁能对付刘招娣这种天生神力。
“老二媳妇，你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
林老头怒斥一声，眉头紧皱成川字，眼里满是对刘招娣的厌恶和嫌弃，不好好过日子在家闹啥。
“家门不幸娶了你这祸害，要是老二在这里，我定让他休了你，惯着孩子不干活，还敢动手殴打你大嫂。”
“是个挨千刀的，尽胡闹！”
李老太临时上阵带老三媳妇在厨房炒菜，余光幸灾乐祸瞄着这边。
老头子必须把刘招娣好好收拾一顿，今天还敢跟她叫板，皮痒痒了。
林天赐躲角落捣鼓手上弹弓，昨天射下一只麻雀，他偷偷烤了背着所有人吃掉，真香啊。
至于他娘和姐姐们，他视线锁定在厨房等奶喊他吃饭，都怨姐姐发神经偷懒，害得晚饭还没做好。
“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就我闺女得成天伺候你们，是吃你们林家一粒粮呢？我刘招娣的儿女都是自己养大的，没占你们分毫便宜。”刘招娣不解。
重来一回她脑子清醒，越算越被林家人的厚脸皮气倒。
几个大老爷们脸上不好看，虽然他们在外吹嘘对老二遗孀多照顾，暗地里心跟明镜似的，刘招娣养孩子全靠那笔按时发放的抚恤金。
“吵什么吵，刘招娣你拿着我儿子抚恤金吃香喝辣，那都是用我儿子命换的，你赔我儿子命来。”
“我看你就是扫把星，把我儿子的福气都克没了，我可怜的儿啊！”
李老太从厨房冲出来，扑到刘招娣脚下捶她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把这儿媳妇唬住。
常言道西肢发达就头脑简单，她二媳妇就是其中典型，稍微话重点骂骂她，就蠢得只会下地干活。
刘招娣垂眸站在阴影里，眉眼间像蒙了层雾，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李老太哭嚎中去瞅儿媳脸色，这愣头青指定又被她糊弄住了，收心老实替林家做牛做马。
刘招娣出乎意料笑了，将家里所有人反应收进心里，她不着急，志勇那贼小子要回来了。
像以前那样乖顺扶老太太起身，淡淡道：“娘，你起来吧，大家先吃饭。”
三姐妹站在后头面无表情，就知道会是这样阖家欢喜，这个家有罪的人只会是她们。
“哼，知道错就好，林夏吃完饭把我屋里衣服洗了。”
徐芳躲在男人身后叫嚷，老天爷真不公，给了刘招娣这贱人神力，倘若给她…算了她不想当老黄牛干活。
“不用洗，晚上我有事要说。”
刘招娣丢下一句话，领着三个女儿率先坐到饭桌上，她从头到尾没给儿子半个眼神。
林老三暗自嘀咕，“这娘们拽什么，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嫂她能当两个男人使赚多份口粮，他娘每个月打秋风要抚恤金，钱咬死不给，只有红糖麦乳精那些好东西能要来一份。
林老头眯着眼打量刘招娣，一个女人能闹出什么名堂。
老二走的那年，这女人年轻气盛都没舍得离开林家，被他们压了大半辈子，现在西十多岁性子磨平了掀不起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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