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招娣不接茬，婆婆她还能首接上手揍，亲娘真下不去手。
林秋甩开姥姥的胳膊，懒得去看老人的脸色，牵着沈云舟回屋锁门，她相信娘不会把缝纫机送出去。
沈云舟正寻思他家缝纫机，啥时候成二手货了，顺从跟上媳妇进屋，一道门隔绝方秀丽对缝纫机的窥视。
林春打马虎眼，企图岔开话题。
“姥姥一路走来辛苦了，要不我给您拿个红薯填肚子，今年雪下太大，不方便就没回去拜年，您多多担待。”
林冬眼球滴溜溜打转，殷勤攀住姥姥的手臂，开始卖惨。
“姥姥家里没粮了，您看能不能先借我们一百斤粮食，林家欺负我娘，她一个人养我们一大家子不容易，我们过的苦啊。”
“姥姥你怎么空手上门，我肚子好饿，今天全家跟着您回家吃顿饱饭。”
“大姐还被周家打到半死才离婚逃回来，医疗费花光了我爹的抚恤金，姥姥您手里有钱能借点不，我姐命苦啊！”
这下方秀丽立马抽开手臂，与林冬拉开老远距离。
“胡咧咧什么，我看你大姐身体好的很，谁家正经女人闹离婚，既然家里头都吃不上饭，那你们肯定也买不起布料，缝纫机干放着也是白瞎。”
林夏顺嘴接话：“那把缝纫机送给您，我们姐妹几个都跟着您回家吃饭，等年底发粮再回来，反正家里现在也闹饥荒。”
“姥姥您行行好，帮帮我们。”
这才刚开春，年底发粮得整整一年后，招娣家五个孩子得搭进去多少粮食，方秀丽越算越不划算。
林春配合掀开衣服，露出肚皮上狰狞的旧疤。
她不依不饶拉着老人哭诉：“姥姥可怜可怜我，借点钱给孙女去治病，您瞧这满院子药材，全是县里医生给我开的，要吃上整整一年吊命，您掏点钱救救我吧。”
角落沈老爷子手一顿，药材是他在山上找到后保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刘招娣嘴角抽搐，她咋不知道她闺女身患绝症，家里原来养了几个戏精。
方秀丽说不过三张嘴，她半信半疑望向女儿。
“招娣你闺女得了什么病，怎么没听你说过。”
刘招娣当即抬手装模作样，在眼角抹了把不存在的泪。
她凄苦道：“我是不想您替我操心，既然孩子们藏不住话说出来了。”
“您就把以前借的钱都还给我吧，小春这病干不了农活，医生说是富贵病，要精细点养着，不然寿命活不长啊。”
方秀丽现在脑子里没了缝纫机，她大脑飞速转动，得想个法子溜走，让她掏钱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刘招娣哪能看不出来，她先进屋从房梁上掏出压箱底，把被当成废纸的欠条塞进兜里，殷勤推出自行车追向老人。
“娘我驮着您回家拿钱，省得您两条腿费劲。”
方秀丽尴尬一笑，“不用了招娣，娘家里也不富裕，我自个走回去就行。”
刘招娣给她出主意：“您不是说要娶媳妇，那彩礼先借过来用用，以后我肯定会还的，就像您这么多年找我拿东西，您什么时候还过。”
“呵呵，你说得对，那我先回去了。”
方秀丽摆摆手，绕开林家姐妹往门口蹿。
刘招娣清楚等她回家，就想明白被她们糊弄了，还会来找事，她推自行车跟上去。
“娘，我送您回去，顺便探望弟弟，这么久不见怪想他的。”
方秀丽僵在原地半响，跨上自行车后座，明里暗里打探这车到底是谁的。
刘招娣满嘴胡言：“大队长家的车，他儿媳妇难产我家帮了点小忙，他才借给我们使的。”
方秀丽歪头思索，这车八成就是女儿的，谁家舍得把自行车长久存放别人家。
等会到了她家不让招娣骑回去，缝纫机不给自行车总要留着。
刘招娣先上村长家请假，下午回娘家不去地里。
正巧大队长就在村长家，他小跑迎上来，二话不说替村长应下。
“招娣你婶子晚上烧猪肉吃，带孩子过来吃晚饭啊。”
刘招娣努努嘴，向他示意后座上的大活人。
“我就不去了，送我娘回村，先走一步。”
大队长赵涛看刘招娣的眼神，跟亲闺女没差别，热切又殷勤的。
方秀丽心里泛起嘀咕，她是认识淮水村大队长的，非亲非故请女儿上门吃饭，还大手笔准备了猪肉，看来这车是留不住了，真是借来的。
她低头琢磨时，刘招娣两腿蹬的飞快，隔壁桃红村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刘招娣熟门熟路把车停好，弟媳许翠探出头，眼冒精光伸手抚上自行车把手。
“娘，这自行车是二姐送的吗？比缝纫机还实用，大江的婚事能定下来了。”
方秀丽没好气道：“自行车是她找别人借的，你倒是想得美。”
许翠挠挠头，丈夫三个姐姐动不动贴补刘家，她都习惯了，吃到嘴里的好处谁舍得吐出去。
她还是不死心，继续道：“二姐，家里实在是缺钱，大江要结婚你得出把力，我和承宗会记住你的好。”
刘招娣不搭理弟媳径首往里屋冲，她明白和脸皮厚的人讲不通道理。
她自顾自说：“娘借我点钱，当初你收林建国五十块钱彩礼，一分都没让我带回去。”
“十几年前五十多值钱啊，你今天怎么也得还我五十，差价我就不让你多补了。”
方秀丽冷着脸去拦人，痛骂道：“养你这么大真是白养了，你在家白吃白喝那么多年，还跟你老娘翻旧账，老天爷快劈死你个不孝女。”
刘招娣把手伸到床底下，摸出一个铁盒子，她娘这么多年没改习惯，钥匙就藏在枕头下面。
方秀丽瞪大眼睛，“刘招娣你要干什么，回娘家抢钱来了，给我滚回林家去。”
许翠知道婆婆攒着私房钱，但刘家就一个儿子，日后家里财产都会留给她男人。
“二姐你要做什么？这是我们刘家的钱，你没有资格动用，遇到难事你找林家去啊。”
许翠和婆婆一左一右拦截刘招娣，她朝院里发愣的闺女吼。
“小湖快去叫爷爷回来，他二闺女上家里闹事来了，让你爹也跟着回来管事。”
刘招娣的力气不是她俩能牵制的，她躲避两人站到炕上，谁扒拉她就踹谁。
钥匙怼进锁孔，清脆一声咔哒响，许翠忍不住抬眼望去，婆婆管钱防备心很重，她也不清楚会有多少存款。
守财奴方秀丽燃起一股冲劲，她死死抱住刘招娣的大腿，要把人扒拉下来。
刘招娣被推得手一抖，铁盒子整个打翻，零碎的大团结散落下来，她惊讶望过去，她娘手里的钱还真不少，少说得有一千块钱！
方秀丽撕心裂肺惨叫起来，她跪在地上一张一张把钱捡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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