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赐脚像生根似的扎在原地，不就是嫁个姐姐，怎么会闹到这种程度。
“娘，你别发疯了。你冷静点，讲讲道理，好不好。”
“爷奶都是为家里着想，不会害我们的，你怎么能打人呢？”
刘招娣手忙脚乱中听见这番话，气得她把林天赐揪进战场，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你们都是黑心肝的，祸祸我的女儿也不怕遭雷劈。”
林冬带着村长郑大福走进来，瞧见的就是这混乱荒谬场面。
徐芳气喘吁吁跟在后面，她根本拦不住林冬这小丫头，跑也跑不过，力气也比不上人家。
她后面跟着一群饭后没事干，看热闹的社员们。
“我的天呐，老林家这是在干什么？几个大老爷们打一个女的。”
“刘招娣起早贪黑在地里干活，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们全家男人打。”
“刘招娣真不是个东西，公爹都敢上手揍，她家建国要活着，肯定第一个出来打她。”
徐芳听到身后窃窃私语，腿一软在地，她们林家名声全被刘招娣这个贱人毁了。
“都给我住手，来人把他们都拦住，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打群架，不把刑法放在眼里。”
村长郑大福吹胡子瞪眼，在他的治理下发出如此恶劣事件，传出去他们村的先进要保不住。
大队长赵涛也听见风声赶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威严的目光停在众人脸上。
林志勇脸上青肿不堪，看不出人样，其余几个人脸上多多少少挂了彩，只有刘招娣意气风发。
林志勇捂着头破血流的脑袋，先发制人哭诉道：“村长可要为我们做主，二伯母不讲道理，先动手打人。”
刘招娣一向是个嘴笨的，她绞尽脑汁回忆婆婆往日对她使的小连招。
她猛地跪下来，去抱村长郑大福的大腿，哑着嗓子嚎叫：
“村长，为我做主。”
“这些年我为林家做牛做马，不辞辛苦种地养家，林家却要把我的女儿嫁给傻子。”
“我可怜的大女儿也是被他们逼着嫁给混混，那周远可是打死过老婆，林家是不给我们娘俩活路啊。”
郑大福一脸尴尬，他与刘招娣差了辈分，一个娘们这样跪着扒他腿，他以后没脸出去见人。
“刘招娣，你有话好好说，我们村干部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大队长赵涛也皱眉道：“大妹子，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要分家，林家逼着我卖女儿，实在待不下去了。”
“你们看地上手指粗的绳索，专门用来对付我的，林家要把我绑起来，不让我讨公平。”
“今天打了他们，会被记恨在心，我以后没有活路！哪天趁我睡着把我害了，我的女儿可不任由林家买卖。”
刘招娣发挥毕生所学，哭哭啼啼撒泼。
郑大福正色道：“林大海可有这回事？现在都是自由婚恋，你要逼孙女嫁给傻子？”
林老头沉吟，事情闹大对林家没有好处，正想打哈哈和稀泥。
李老太心疼男人脸上伤痕，谁家儿媳妇敢对公爹动手，面目狰狞忍不住开骂：
“嫁给傻子怎么了？我们做长辈的说啥就是啥。你个不孝媳，竟敢太岁头上动土，村长今天作证我们林家要休了她。”
“她刘招娣拿着我家建国抚恤金，在家里白吃白喝，一不顺她心还动手打人，滚回她刘家去。”
听李老太把这事认了，围观人群声音大起来。
“真不把孙女当人瞧，她自个怎么没找个傻子男人过日子。”
“是啊，刘招娣多老实能干的人，都被他们逼的要打人。”
“刘招娣在林家干活这么多年，一个人拉扯五个孩子长大，过的不容易啊。”
刘招娣察觉众人对她同情目光，抬手遮住眼睛，呜呜假哭。
“我的命好苦啊，建国你不在了，家里人都欺负我们家，要把你闺女卖给傻子换工作。”
“我给林家拿满工分，守寡十几年替你养大孩子，他们现在要休我，我不同意，我要分家。”
换工作？人群炸开锅。
“老林家，你们太不厚道了，真是卖闺女换好处啊。”
“那可是一份工作，怪不得全家会打起来。”
“话说，她大丫头林春结婚，也收了一百高彩礼吧，还免了堂兄林世武五十外债。
这次又拿二闺女换工作，算盘打的多妙，孩子们父亲林建国泉下有知，都得被气活。”
说话人是村里最八卦的柳大娘，她就住在林家隔壁，一点动静了如指掌。
平日里她说林家坏话都没人附和，大家都敬佩林建国为国牺牲，不去说烈士家闲话。
村长郑大福也想到林建国，他心底敬佩烈士，对他的子女有心护上几分。
看着地上那捆绳索，与老搭档郑涛对视一眼，两只老狐狸达成共识。
“分家吧，今天我和大队长保证分的公平公正。”
林志勇脸色一变，他急促道：“不分家，爷奶身体都还结实，我们林家不分。”
分家他的工作怎么办？宋玉虽然喜欢他，但她父母更看重弟弟，必须给傻子娶到媳妇。
李红燕跟着道：“不能听刘招娣一房想法，我们都不愿意分家，长辈当家才是正理。”
徐芳想到大儿子林世文在城里当工人，过得体面潇洒，而二儿子林世武苦哈哈跟着下地，看上去比年长三岁的哥哥还老。
若再能从刘招娣身上榨出工作机会，她眸中布满算计。
徐芳叫嚣道：“村里都没几户人家分家，刘招娣克夫害建国走的早，现在分家把老人的福气都分没了，不能分家。”
一首没说话的林老头张嘴：“只要我活着一天，林家就不许分。”
刘招娣发了狠，她这次不往人身上招呼，把家里的碗盆摔地上。
“不分家是吧，那行，我以后每天都来新屋里闹。”
“村长那天你带着部队的人，捧回林建国骨灰，亲手把西百块钱交给爹娘，这些钱一分都没花到建国他娃娃身上。”
“你们看看这青砖大房，修的多气派宽敞，有我孩子一间屋住吗？”
“这房是拿我男人林建国卖命钱修的，他的妻女都不配住！”
砸了，全砸了！刘招娣眼尖挑起角落的砍柴刀，一刀将木椅劈成两半，我让你们占老娘便宜。
“住手！”李老太气到头晕眼花，这年头物资短缺都不富裕，每一样都砸在她心尖。
村长倒是想拦，刀下无眼，谁敢用身体去和刀打交道。
“哎，有话好好说，建国他媳妇，把刀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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