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污染如同活物,顺着指骨和靴骨的缝隙向上蔓延。指尖那幽蓝色的“锈迹”带来一种迟钝的麻木感,仿佛骨头正在失去知觉,被某种外来的、冰冷的东西接管。右脚接触过污染碎石的部位,每一次与地面接触,都传来一种粘滞的、如同踩在腐烂血肉上的不适触感。猩红审判眼的视野里,代表自身状态的警告框边缘,新增了一行刺目的幽蓝色信息:
“警告!局部污染指数:右手指骨3.2%…右脚靴骨1.8%…污染侵蚀中… KR侵蚀速率受污染指数加成:+0.5%/点位…”
冰冷的数字如同死亡的倒计时。KR系数×1.55的侵蚀如同冰针在骨髓里搅动,HP在双重折磨下艰难地维持在2.7%,每一次心跳(如果他有)都伴随着数值向下跳动的威胁。整个雪镇废墟弥漫的幽蓝光尘,在猩红视野中如同致命的毒雾,无孔不入。
癫狂的笑声在扭曲的阴影中若隐若现,如同戏弄着掉入蛛网的飞虫。安明挣扎着,强迫自己从冰冷的雪地上站起,每一次骨骼的移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必须离开这片被严重污染的区域!那只缓慢蠕动的碎石聚合体,如同一个丑陋的警告牌,昭示着停留的结局就是被这疯狂的环境彻底吞噬、同化,变成下一个扭曲的污染造物。
他踉跄着,拖着被骨刺贯穿的左腿,向着废墟深处,一个相对远离天空裂痕核心、污染光尘浓度似乎稍低的区域挪动。每走一步,KR的侵蚀和污染的冰冷感都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猩红审判眼持续扫描着西周,任何一点空间镜像的异常波动都让他神经紧绷。
就在他艰难地绕过一堆坍塌的、覆盖着厚厚冰霜的房屋残骸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停住了脚步。
不是敌人,也不是新的污染源。
是……一片相对空旷的雪地。雪地中央,静静地矗立着一件东西。
一件被厚厚的灰雪半掩埋着的、熟悉的物品。
一件蓝白相间的……盔甲胸铠。
胸铠己经严重破损变形,边缘布满撕裂的痕迹和暗红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污渍。胸铠上,一个歪歪扭扭、用廉价红色颜料手绘的……笑脸标志,在灰白色的雪与暗红的血污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格外……悲凉。
Papyrus的胸铠。
安明的灵魂之火骤然停止了跳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体内那沸腾的杀戮本能、蚀骨的饥饿、KR侵蚀的剧痛、污染蔓延的冰冷……所有的喧嚣,所有的挣扎,都在看到这件胸铠的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彻骨的洪流,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片死寂。
然后,是山崩海啸。
“砰——!”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真实的记忆冲击,如同万吨巨锤,狠狠砸在安明的意识核心!猩红审判眼的视野瞬间被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滴血般的猩红彻底淹没!周围的废墟、污染、风雪……一切景象都扭曲、褪色、消失!他被强行拖拽回那个刻骨铭心的时刻!
风雪似乎更大了,吹得他破烂的蓝色外套猎猎作响。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眼前,是那个高大的、穿着红白盔甲的背影。他正兴致勃勃地比划着,讲述着他今天巡逻时“发现”的新奇事物——可能是一块形状奇怪的石头,或者一只特别大的雪鸭。他的声音,充满了毫无保留的热情和……信任。
“嘿!兄弟!快看这个!我敢打赌Undyne会喜欢这个造型!我决定把它命名为‘英勇无畏的Papyrus特别定制版超级酷炫训练假人一号’!你觉得怎么样?”
冰冷的杀意,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心脏。视野被猩红覆盖。那个声音在心底咆哮:“吵死了…碍事的蠢货…EXP…只需要EXP…”
身体不受控制地动了!匕首的寒光在风雪中一闪而逝!精准!冷酷!没有一丝犹豫!
“噗嗤!”
是利刃切入骨骼缝隙的、令人牙酸的闷响!
高大的身影猛地僵住!比划的动作定格在空中。他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似乎想看清身后那个他最信任的“兄弟”。没有愤怒,只有深不见底的、如同冰湖碎裂般的……茫然和不解。
“S… Sans…?”声音微弱,带着破碎的气音。
*高大的骨架失去了支撑,轰然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雪地上,扬起一片混浊的雪尘。红色的盔甲迅速被身下蔓延开的、浓稠得发黑的血浆浸透。那抹手绘的红色笑脸,浸泡在暗红的血污中,显得无比讽刺。*
猩红的视野里,安明(或者说Dust)看到自己沾满骨屑和湿滑血浆的手骨,正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伸向地上那具尚未完全停止生命颤动的残躯。指尖,“噌”地燃起幽蓝色的魔法火焰——处决(KR)的冰冷标记。
“滋啦——!”
魔焰舔舐着残骸,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EXP…冰冷的满足感伴随着微弱能量的流入……
“不——!!!”
安明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撕裂灵魂的尖叫!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地观看!他仿佛被强行塞回了Dust的身体里,亲身感受着那冰冷的杀意操控着每一根骨头,感受着匕首刺入兄弟颈椎时传来的震动,感受着那粘稠温热的液体喷溅在指骨上的触感!更可怕的是,他清晰地“感受”到,当那幽蓝魔焰舔舐残骸、汲取EXP时,一种扭曲的、病态的满足感,正如同毒液般注入自己的灵魂!
“呃啊啊啊——!”
现实中,安明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重重地跪倒在雪地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的颤抖如同风中残烛。贯穿身体的骨刺因剧烈的动作而更深地嵌入骨缝,KR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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