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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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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庄园的晚餐长桌,在璀璨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

银质餐具反射着柔和的光芒,精致的骨瓷餐盘里盛放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美食:烤得金黄酥脆、滋滋冒油的蜜汁火腿,淋着浓郁奶油蘑菇酱的嫩煎小牛排,色彩缤纷、堆得如同小山的时令蔬菜沙拉,热气腾腾、散发着黄油香气的烤土豆泥,还有点缀着新鲜莓果和薄荷叶的精致开胃小点。

空气中弥漫着的香气,混合着新鲜出炉面包的麦香。

哈利坐在铺着雪白亚麻桌布的长桌旁,面对着这从未想象过的丰盛景象,翠绿的眼眸里充满了惊叹和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

在德思礼家,他的晚餐通常是达力吃剩的冷香肠、一点点干面包,或者罐头汤。

如此丰盛、专门为他准备的美食,是他十一岁人生中的第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学着维奥莱特的样子,切了一小块鲜嫩多汁的小牛排放入口中。

美味瞬间在舌尖绽放,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满足感。

他又尝了烤火腿,香甜的蜜汁混合着肉香,好吃得让他差点呻吟出来。

他努力地吃着,想表达对这份款待的感激,想填满那常年处于半饥饿状态的身体。

维奥莱特坐在他对面,优雅地小口吃着沙拉,翠绿的眼眸却始终带着温柔的关切,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哥哥。

她注意到哈利虽然努力进食,但速度很慢,每一口都咀嚼得很仔细,仿佛在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食物。

他的食量……小得惊人。一份小牛排只吃了三分之一,几片烤土豆泥,一点点沙拉,就见他放下了刀叉,双手无意识地交叠放在腿上,眼神虽然还看着桌上的美食,身体却传达出“己经饱了”的信号。

“哈利,不再吃点吗?”维奥莱特轻声问道,用银叉指了指那盘的蜜汁火腿,“这个烤得很不错,或者来点甜点?波比刚烤了苹果派。”

哈利连忙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局促的笑容:“不……不用了,维奥莱特。我……我吃饱了。真的很好吃,谢谢你。”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胃部,那里似乎己经装不下更多了。

长期的饥饿和营养不良,早己让他的胃容量变得很小,骤然面对如此丰盛的食物,身体本能地发出了“停止”的信号。

维奥莱特握着银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她看着哈利那依旧清瘦的脸颊,看着他因为常年饥饿而显得格外纤细的手腕,再看着他面前那几乎没动多少的食物……一股冰冷而尖锐的愧疚,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她的心脏!

这愧疚感是如此汹涌,几乎让她窒息。

她在波特庄园长大。

这里有温暖的壁炉,有絮叨却关心她的画像先祖,有波比和榛子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餐桌从未短缺过食物,她的长袍总是合身整洁,她的实验室里堆满了昂贵的魔药材料。

她可以自由地追逐魔法蝴蝶,在查勒斯画像的指导下熬制魔药,甚至因为同情狼人而大胆改良狼毒药剂……她拥有一个虽然不完美、却充满庇护和资源的童年。

而她的哥哥,她的孪生哥哥哈利·波特呢?

他被丢在那个充满冰冷恶意和刻薄对待的德思礼家!

住在碗柜里!

穿着达力丢弃的、如同破麻袋般的肥大旧衣服!吃着残羹冷炙!

忍受着弗农姨父的咆哮和佩妮姨妈的冷漠,还要被达力和他的狐朋狗友追打!

他甚至……连吃饱饭都是一种奢侈!

他的胃,竟然被活生生饿小了!

一股强烈的、几乎要焚烧理智的恨意瞬间涌向德思礼一家!

维奥莱特几乎能想象出弗农那张紫红色的胖脸因为食物被“浪费”而扭曲咆哮的样子!

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如此苛待一个孩子!一个波特!

然而,在这滔天的恨意之下,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滑入:

如果……如果德思礼一家当初像拒绝她一样,彻底拒绝收留哈利呢?

如果哈利没有被他们“养大”,即使是用如此不堪的方式,而是被送到其他地方……孤儿院?或者其他魔法家庭?那她此刻的恨意,是不是就能更加纯粹、更加理所当然?她是不是就能毫无负担地诅咒他们下地狱?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感到一阵寒意和恶心。

她怎么能这么想?无论多么不堪,德思礼家确实……收留了哈利。

没有让他流落街头。

佩妮姨妈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失声叫出的“莉莉”,那眼神中复杂难辨的痛苦……这一切都让恨意变得不再那么纯粹。

更深沉的愧疚和一种迟来的明悟狠狠攫住了她。

波特家族呢?邓布利多呢?那些知道内情的大人们呢?

为什么?为什么十一年来,波特家族从未给过德思礼家一分钱的抚养费?查勒斯画像知道庄园的财富,画像们知道哈利的存在,从他们的反应看,邓布利多更是安排了一切!为什么没有人想到,至少应该给予德思礼家足够的经济支持,让哈利能吃饱穿暖?是疏忽?是傲慢地认为麻瓜就该无条件抚养一个巫师孩子?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保护计划”的一部分,认为苛待也是一种保护?

无论是哪种原因,结果就是——她的哥哥,在她享受着波特庄园一切资源的时候,在碗柜里挨饿受冻,穿着不合身的破衣服,被当作一个碍眼的累赘!

这份认知带来的痛苦和愧疚,远比单纯的愤怒更深刻,更沉重。

维奥莱特放下银叉,发出轻微的“叮”声。她翠绿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对哥哥的心疼,对德思礼的恨意与一丝扭曲的理解,以及对整个保护机制的质疑和深深的愧疚。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没关系,哈利,”她声音有些微哑,但尽可能温柔,“吃不下就不吃了。以后在这里,你想吃多少都可以,随时都可以。” 她看着哈利,眼神坚定,“你的胃会慢慢好起来的,相信我。”

哈利似乎感觉到了妹妹情绪的低落,他有些不安地点点头:“嗯。这里……这里很好。真的。”

他看着维奥莱特,翠绿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安慰。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结束。

波比担忧地看着两位小主人,默默收拾着餐具。

回到自己的书房,一个堆满了书籍、植物标本和炼金器具的房间,维奥莱特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愧疚和责任感的浪潮在她心中反复冲刷。

她不能再让哈利这样下去了。

他的身体需要调养,魔力状态可能也因为长期的压抑和营养不良受到影响。她需要知道确切的情况。

她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带着淡淡香气的羊皮纸,拿起一支银色的速记羽毛笔。她需要帮助。

一个专业、可靠、而且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拥有足够知识和能力的人。

羽毛笔在纸上飞快滑动,字迹清晰流畅:

> **T.N.,**

> 明日午后可有闲暇?波特庄园急需阁下协助进行一项精准的魔力与体质检测。对象特殊,需绝对保密。

> V.P.

措辞简洁,带着维奥莱特特有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意味。她没有具体说明对象是谁,但“特殊”和“绝对保密”足以引起重视。

她将信纸卷好,走向窗边。

一只羽色灰白、眼神沉静的谷仓猫头鹰,正安静地停在窗棂外的栖木上等待。

维奥莱特将信卷系在猫头鹰腿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它光滑的羽毛:“麻烦你了,去诺特庄园。”

谷仓猫头鹰无声地点点头,展开翅膀,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灰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维奥莱特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庄园沉静的夜色。

月光洒在花园里,那些她亲手照料的月光花散发着幽幽的银蓝色光芒。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那根温润的象牙魔杖,顶端那颗祖母绿宝石在月光下流转着深邃的光芒。

守护。

平衡。

成长的智慧。

魔杖选择她的箴言在心头回响。

她现在要守护的,不仅仅是波特庄园的古老秘密,更是她失而复得的哥哥。

她需要知道他的真实状况,需要为他失衡的过去,找到一条通往健康和力量的道路。

西奥多的知识,或许就是这第一步的关键。

至于那些迟来的愧疚和沉重的责任……她会用行动去弥补。

波特家族亏欠哈利的,她会一点一点,帮他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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