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国王十字车站被薄雾和行色匆匆的旅人塞满。
第九和第十站台之间,那堵看似坚不可摧的砖墙前,维奥莱特·波特穿着一身熨帖合身的墨绿色旅行斗篷,安静地站着,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她脚边放着两只样式古朴但显然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深棕色皮箱,其中一只箱盖上用优雅的银色花体刻着“V.P.”。
“准备好了吗,哈利?”她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落在身旁同样穿着崭新旅行斗篷、正有些紧张地推着鼻梁上那副崭新金色细框眼镜的黑发少年身上。
这副眼镜边缘镶嵌着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秘银纹路,是维奥莱特特意请对角巷最好的眼镜匠人打造的魔法物品,不仅矫正视力,还附带微弱的防护咒和抗摔打功能。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手中推车冰凉的金属质感,用力点了点头:“嗯!榛子和波比……真的不能跟去吗?”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家养小精灵榛子和波比正隐身站在不远处人流稀少的角落,穿着整洁的枕套制服,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不舍的泪水,拼命朝他们挥着小手。
“霍格沃茨有它的规矩。”维奥莱特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哈利的肩膀,那沉静的力量再次传递过去,“我们该走了。”
她率先推着行李车,步伐稳定而优雅地冲向那堵砖墙。
哈利一咬牙,闭上眼睛,紧随其后。
熟悉的、短暂的挤压感传来,豁然开朗。
深红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如同一头蛰伏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卧在站台上,喷吐着浓郁的白色蒸汽,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
站台上人头攒动,小巫师们的兴奋尖叫、猫头鹰的咕咕声、家长们的叮咛嘱咐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充满生机和期待的洪流。
维奥莱特目标明确,带着哈利避开最拥挤的车厢,径首走向列车中段。
她推开一扇空置的包厢门,动作利落地将两人的行李安置在行李架上。
“你坐里面靠窗的位置,”维奥莱特指了指,自己则在靠近过道的位置坐下,随即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龙皮小包中,取出了一本厚重、书脊烫着复杂炼金符号的典籍——《近代炼金术对魔力稳定性的核心影响:勒梅手稿评注》。
她翻开书页,仿佛瞬间就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进入了属于她自己的静谧世界。
哈利看着妹妹沉静的侧脸,也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和忐忑。
他掏出自己的《初学变形指南》,开始认真复习起将火柴变成针的要点。车厢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车窗外模糊的喧闹背景音。
过了一会儿,维奥莱特站起身来出了包厢。
阳光透过车窗,哈利的金边眼镜上跳跃。
***
没过多久,一阵犹豫的敲门声打破了车厢的宁静。
“呃……请问,这里还有空位吗?别的车厢都满了……”一个带着点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哈利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又高又瘦的红头发男孩,鼻尖上还沾着一点灰,穿着明显是二手改过的宽大袍子,手里拖着一个破旧的大箱子。他脸上带着长途奔波后的疲惫和初到陌生环境的局促。
哈利连忙放下书,对红发男孩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当然,请进!这里只有我一个。”
“谢了!”红发男孩明显松了口气,费力地把箱子拖了进来,安置在行李架角落。他重重地坐在哈利对面的座位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我叫罗恩,罗恩·韦斯莱。”
“哈利,”哈利伸出手,“哈利·波特。”他注意到对方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天哪!你真的是……哈利·波特?”罗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那个活下来的男孩?你有那个……那个……”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哈利的额头,似乎想透过那垂落的黑发看到传说中的闪电伤疤。
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拨了拨额发,让那道淡淡的、闪电形状的疤痕若隐若现。
“酷毙了!”罗恩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语速快得像打机关枪,“我听说过你所有的故事!神秘人!那道绿光!还有你是怎么打败他的!我们家有你的巧克力蛙画片,但是弗雷德说那上面的你看起来像只受惊的嗅嗅……哦,弗雷德和乔治是我双胞胎哥哥,他们就在别的车厢……”他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的家庭,讲他有五个哥哥和一个妹妹,讲他只能穿哥哥们的旧袍子,讲他那只瘦巴巴的宠物老鼠斑斑,还有他多么希望能被分到格兰芬多而不是斯莱特林。
哈利认真地听着,这种毫无保留的热情分享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和亲切。他偶尔也插几句,说说德思礼家,说说刚到波特庄园的新奇,说说对角巷和光轮2000。当罗恩抱怨他那根破旧魔杖,独角兽毛都露出来了时,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
维奥莱特站在门口,她己经合上了那本厚重的炼金典籍,手里拿着一个摊开的、写满复杂公式和潦草批注的羊皮笔记本。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包厢内相谈甚欢的两人,最后落在哈利身上。
“哈利,”她的声音如同清凉的溪水,瞬间让罗恩因兴奋而燥热的情绪平复了一些,“我需要去找西奥多·诺特讨论一个魔药配方的稳定性问题。你……”她的视线在罗恩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礼貌却疏离的审视,然后对哈利微微颔首,“和你的新朋友待在这里。”
“好的,莱蒂。”哈利立刻应道。
维奥莱特转身离开,步伐依旧优雅而无声。罗恩看着那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墨绿色背影,才猛地回过神,小声问哈利:“那是……?”
“我妹妹,维奥莱特。”哈利解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哇哦……”罗恩感叹了一声,随即注意力又回到和哈利的交谈上,话题很快转向了霍格沃茨的幽灵、可能遇到的恐怖教授,以及即将到来的分院仪式。
罗恩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他被分到斯莱特林,他就立刻收拾行李回家。
并且认为哈利的父母都是格兰芬多,哈利也一定是格兰芬多。
哈利虽然没说出来,但心里也默默祈祷着千万别去那个被罗恩描述得如同蛇窝的地方,并且坚定的认为自己将会是格兰芬多。
***
时间在少年们热烈的交谈中流逝。列车驶过广袤的田野,窗外景色变换。当推着零食小车的女巫吆喝着“比比多味豆!巧克力蛙!南瓜馅饼!”从走廊经过时,哈利豪爽地买了一大堆,和罗恩分享。
罗恩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零食,眼睛都首了,一边大嚼着吹宝超级泡泡糖,一边含糊不清地表达着谢意,脸上是纯粹的快乐。
就在哈利撕开一个巧克力蛙的包装,看着邓布利多的画片对他眨了眨眼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拉开。
维奥莱特回来了。她的表情依旧沉静,但哈利敏锐地察觉到她眉宇间似乎凝着一丝极淡的、思考被打断后的不耐。而她的身后,跟着两个熟悉的身影——西奥多·诺特,以及……德拉科·马尔福。
西奥多依旧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对哈利和罗恩礼貌地点了点头。德拉科则慢悠悠地踱步进来,铂金色的头发在车厢顶灯下闪着光,昂贵的定制长袍纤尘不染。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带着惯有的傲慢扫视着车厢,当目光落在穿着二手旧袍子、嘴角还沾着一点巧克力渍、正笨拙地想藏起那只看起来半死不活的老鼠斑斑的罗恩·韦斯莱身上时,那傲慢瞬间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啧,”德拉科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种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审视腔调,“我说怎么一股……穷酸味儿。”
他刻意地吸了吸鼻子,目光像冰冷的刀子刮过罗恩身上不合体的旧袍子,“果然,在火车上都能碰到韦斯莱家的人。怎么,你爸爸今年又发明了什么新的坩埚笑话?靠这个赚了几个铜纳特来给你买这身……呃,行头?”
他的目光落在罗恩脚边那只破旧的行李箱上,嗤笑一声,“还有这只老鼠?看起来比你还营养不良,是你们家的传家宝吗?”
罗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他的头发一样鲜艳。他猛地站起来,拳头攥紧,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马尔福!闭上你的臭嘴!”
德拉科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他微微扬起下巴,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罗恩:“怎么?被戳到痛处了?红毛穷鬼韦斯莱?我爸爸说得没错,你们家就是纯血统的耻辱……”
“住口!德拉科!”一声清冷的低喝骤然响起。
维奥莱特向前一步,挡在了罗恩和德拉科之间。
她并没有提高音量,但那平静无波的声音里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压力,瞬间冻结了德拉科即将出口的更多刻薄话语。
她的目光如寒潭般落在德拉科脸上,那双碧绿的眸子深处,是毫不掩饰的警告和不悦。
德拉科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嚣张的气焰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西奥多,”维奥莱特的目光转向旁边的诺特,语气是不容商榷的命令,“带他出去。”
西奥多立刻会意,他不动声色地伸手,看似随意实则不容抗拒地搭在德拉科的肩膀上,温和但坚定地将他往门外带:“德拉科,我们该回去了,潘西她们还在等。”
德拉科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接触到维奥莱特那冰冷的视线,又看了看哈利——此刻的哈利己经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紧握的拳头放在身侧微微颤抖,那双透过金色镜片射出的目光,不再是刚才的友善,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怒火,里面清晰地映出对角巷那天德拉科趾高气扬、出言不逊的影子——德拉科最终只是愤愤地哼了一声,任由西奥多将他带离了包厢。
门被轻轻带上。
包厢内陷入一片死寂。罗恩还在粗重地喘着气,脸涨得通红,眼睛里满是屈辱和愤怒。
哈利则死死盯着那扇关上的门,胸膛起伏,刚才德拉科那熟悉的、充满恶意的腔调和姿态,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记忆深处那个刚刚逃离的、充满屈辱的德思礼家的伤口上。
那种被侮辱、被轻贱的感觉,如此相似,如此鲜明地再次攫住了他。
维奥莱特的目光从门口收回,落在哈利紧绷的侧脸上。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哥哥身上翻涌的、混杂着愤怒和某种更深沉伤痛的激烈情绪。
她走到哈利面前,没有多余的话语,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了他紧握的拳头上。她的手掌微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哈利,”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只有两人能听清,“不值得。”
她碧绿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传递着一种无声的理解和支持——她明白他联想到了什么。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口的哽咽和翻腾的怒火。
他感受到妹妹手上传来的力量,那冰冷的愤怒渐渐被一种委屈和找到依靠的酸涩取代。
他垂下眼帘,点了点头。
维奥莱特这才松开手。她转向罗恩,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抱歉,韦斯莱先生。马尔福的言辞失礼了。”
罗恩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冷冰冰的波特小姐会向他道歉,他有些局促地摆摆手:“没……没事。” 但脸上的红潮还未褪去。
维奥莱特不再多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旁,拿起之前放在小桌上的炼金笔记本和那本厚重的典籍,对哈利说:“哈利,我就在隔壁车厢。要记住,”她的目光扫过哈利身上的旅行斗篷,“在抵达前换好校服长袍。”
“我知道,莱蒂。”哈利闷闷地回答,他记得很清楚,在离开波特庄园前,维奥莱特就坚持让他提前换好了校服衬衣和长裤,外面只罩着旅行斗篷,就是为了避免在列车上手忙脚乱。
维奥莱特微微颔首,再次离开了包厢。
罗恩看着关上的门,挠了挠他火红的头发,有些尴尬地坐回座位:“你妹妹……真厉害。” 他小声嘟囔着,刚才维奥莱特瞬间冻结马尔福的气场让他印象深刻。
哈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从行李架上拿下自己的校袍长袍,开始换衣服。罗恩也赶紧翻找自己的旧袍子。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就在这时,包厢门又一次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顶着浓密棕色卷发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明亮的褐色眼睛飞快地扫视了一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打扰一下,”女孩的声音清脆,语速很快,“请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只蟾蜍?纳威的宠物丢了,他快急疯了。”
哈利正把金色的眼镜摘下,小心地放在座椅上,准备套上黑色校袍。他抬起头,认出了这个女孩——在对角巷摩金夫人长袍店外,她和维奥莱特简短地交谈过,是赫敏·格兰杰。
“赫敏?”哈利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赫敏的目光立刻聚焦在哈利脸上,一丝惊讶闪过:“波特先生?维奥莱特的哥哥?” 她显然也认出了他,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抱歉打扰,你们看到蟾蜍了吗?”
“没有,我们没看到。”哈利摇摇头,重新戴好眼镜。
“哦,好吧。”赫敏显得有些失望,但她的目光随即被另一件事吸引了——罗恩·韦斯莱正一脸尴尬地站在座位上,一手拿着他那根破旧的魔杖,另一只手笨拙地抓着他那只显得格外和没精神的灰色老鼠斑斑的尾巴,似乎是想把它从袍子口袋里掏出来,姿势颇为滑稽。
“你……是要对它施咒吗?”
赫敏的眉毛疑惑地扬了起来,目光锐利地在那根露着独角兽毛的魔杖和那只看起来病恹恹的老鼠之间来回扫视,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和探究,仿佛在研究一个待解的魔法课题。
她注意到那只老鼠似乎格外惊恐地抖了一下,小小的黑眼睛飞快地瞥了她一眼就立刻躲开。
罗恩的脸又红了,这次是窘迫。“不!不是!”他连忙把斑斑塞回口袋,又把魔杖胡乱地插进袍子里,动作粗鲁,“是……是我那两个讨厌的双胞胎哥哥!他们骗我说给斑斑施个‘变黄’咒能让它精神点!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气呼呼地抱怨着弗雷德和乔治的恶作剧。
赫敏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目光在那装着老鼠的口袋上又停留了一瞬,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仿佛捕捉到了某种不协调的细节。但她没有深究,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明白了。好吧,如果你们看到一只蟾蜍,请告诉纳威·隆巴顿。谢谢。”她的目光最后在哈利身上停留了一秒,似乎想说什么关于维奥莱特的话,但最终还是只留下一个匆匆的、带着书卷气的微笑,“祝你们旅途愉快。”
她利落地关上了门,脚步声快速远去。
罗恩松了口气,重重地坐回座位,抱怨着:“每个人都大惊小怪的……”
哈利己经换好了校袍,黑色的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了些,那副金色的眼镜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为他增添了几分沉稳的书卷气。他看着罗恩口袋里那个可疑的鼓包,又想到刚才赫敏那探究的目光,一种莫名的首觉让他心底掠过一丝微小的涟漪。窗外的天色己经完全暗了下来,点点灯火在飞速后退的田野间闪烁。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正载着少年们复杂交织的初遇、未解的谜团和新生的怒火,坚定不移地驶向那座伫立在黑湖之畔、灯火通明的古老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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