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殿中的其余二十多位筑基期弟子,虽早觉正位上那老者气度非凡,但听闻红拂道人亲口称其为“老祖”,仍是按捺不住心中激荡,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天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令狐老祖!
“弟子有生之年竟能得见老祖真容!”
“老祖看起来竟如此年轻俊朗!”
不少目光带着敬畏与好奇,小心翼翼地瞥向那闭目养神的老者。
他们早已从门派高层口中得知,这位令狐老祖乃是黄枫谷近千年来唯一踏入元婴期的大修士,寿元已近八百载!
更有几位女弟子,眼神飘忽,不时望向万小山二人所在的方向,心中所思所想,外人难以揣测。
红拂道人眉头微蹙,见殿内嘈杂,清咳一声。
声音不大,却蕴含结丹修士的威压,瞬间令喧嚣的大殿落针可闻。
待彻底安静,她才再次转向老者,神态愈发恭谨:
“老祖,遵照您的吩咐,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除个别外出任务未归者,基本都已在此。”
“嗯。”
老者眼皮未抬,只淡淡应了一声,依旧一副闭目养神之态。
红拂道人这才转向众弟子,朗声道:
“诸位心中定有疑惑,宗门为何紧急召集尔等。”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略显紧张的面孔,语气陡然转沉。
“事态紧急,我便长话短说!”
她手中拂尘无风自动,声音带着金石之音:
“两日前,我黄枫谷擒获一名御灵宗探子!从其口中撬出一个惊天消息——天罗国魔道六宗,正密谋入侵我越国修仙界!”
此言一出,如同巨石投入静湖,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魔道要入侵?”
“可……可越国前面不是还有姜国和车骑国缓冲吗?并未听闻两国遭袭的消息啊?”
一名年长些、面相沉稳的弟子按捺不住,跨前一步,拱手问道。
红拂道人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他,带着一丝愠怒:
“若消息已传开,魔道大军恐怕早已兵临城下!还能容我等在此从容议事?正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她环视众人,声音斩钉截铁:
“此次召集尔等,便是为了应对此等危机!我越国六派已达成共识,需立刻派遣精锐弟子,潜入姜国与车骑国,务必查明魔道动向与两国真实情况!”
众弟子面面相觑,殿内气氛更加凝重,不安的情绪弥漫。
红拂道人见状,深吸一口气,抛出了更震撼的消息:
“另有一事,尔等需谨记于心。灵兽山,实乃魔道御灵宗安插于我越国修仙界的卧底!”
“灵兽山是叛徒?!”
“这……这如何可能?”
“难怪总觉得他们行事鬼祟!”
“若魔道入侵,灵兽山再临阵倒戈……”
这一次,所有弟子都彻底无法保持镇定,惊骇、愤怒、恐惧交织,殿内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议论纷纷,更有人忍不住低声咒骂。一想到魔道六宗兵锋所指,内部又有灵兽山这等心腹大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肃静!”
正位之上,令狐老祖蓦然睁开双眼,两道如有实质的精光扫过全场,一股无形的元婴威压如潮水般掠过,虽只一瞬,却让所有弟子如坠冰窟,瞬间噤若寒蝉,冷汗涔涔而下。
“慌什么?”
令狐老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魔爪尚未伸来,尔等便自乱阵脚,成何体统!正因敌暗我明,才需尔等前去探查虚实。”
他语气稍缓,补充道:
“此行凶险,宗门岂会令尔等孤身犯险?自有结丹期的师叔师伯带队护持。”
红拂道人迅速将众弟子编为四组,并宣布了带队之人:
姜国方向:
红拂道人亲自带队一组。
李化元带队一组。
车骑国方向:
雷万鹤带队一组。
黄姓结丹修士(黄师叔)带队一组。
众弟子领命,怀着复杂的心情离开大殿,各自返回洞府准备行装。
万小山毫无意外地被分在了红拂道人这一组。
他虽在大殿上未见董萱儿身影,但心中已有预感,以董萱儿的性子及其与红拂的关系,多半会随后加入队伍。
回程途中,万小山盘坐在自己的轿子法器内,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姜国地处越国与天罗国之间,乃必经之路,更是缓冲之地。魔道六宗若真要入侵越国,必先搅乱姜国!此刻前往,无异于踏入风暴中心,凶险万分啊……”
姜国,这片被火山群环抱的小国,虽地域不广,却因独特的地理环境,使得其修士与妖兽多以火系功法见长。
更因其精妙绝伦的炼丹术闻名遐迩于天南大陆,吸引了无数他国修士前来依附或交易。
因此,其修仙界的整体实力,竟与幅员辽阔的越国相差无几。
姜国修仙界亦如越国般纷繁复杂,素有“一宗二山三教”之说,势力盘根错节,正邪泾渭分明:
正派魁首为天火宗,雄踞姜国北部。
邪派则以阴火山、魔火派马首是瞻,割据姜国南部,彼此间亦多有龃龉。
时光飞逝,时光如梭。
五日后。
姜国天火宗山门之外。
异变陡生!
一道青色流光撕裂长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降临,赫然是一只神骏非凡的青鸾。
鸾鸟背上,端坐着一位相貌奇古、气息渊深似海的老者,正是黄枫谷令狐老祖!
青鸾刚一落地,其元婴期修士那毫不收敛的磅礴威压,便如无形的巨石轰然压下,笼罩了整个天火宗山门。
护山大阵应激亮起道道赤红纹路,发出低沉的嗡鸣。
“令狐老鬼!你欺人太甚!”
一声饱含惊怒的暴喝如同炸雷,从天火宗深处一座赤红山峰内轰然传出!
紧接着,一道粗壮如柱、裹挟着恐怖高温的赤红烈焰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烈焰中心,一个身影踏火而出,须发皆张,正是天火宗太上长老“火道子!”
他方才正在地火密室中炼制一炉极其珍贵的“离火凝婴丹”,已到最紧要的凝丹关头,令狐老祖那毫无顾忌的威压骤然降临,瞬间扰乱了地火灵脉的平衡,更让他心神剧震!
只听“轰隆”一声闷响自山腹传出,地火室方向隐隐有黑烟溢出。
丹炉炸了!
火道子心都在滴血,那炉丹药耗费了他百年收集的珍稀灵材!
他怒发冲冠,周身赤焰熊熊燃烧,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整个人化作一道暴怒的火流星,瞬间便冲至山门之外,怒视着刚刚收起青鸾的令狐老祖。
令狐老祖见到来人满面怒容,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堆起笑容,拱手道:
“火道子道兄,经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哼!”
火道子重重一哼,声浪震得山门石阶嗡嗡作响,他指着令狐老祖,毫不客气地斥道:
“你这老不死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老祖我开炉炼那‘离火凝婴丹’的紧要关头跑来搅扰!赔我那一炉丹药来!”
他周身火焰随着怒意升腾跳跃,映得半边天空都泛着赤红,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焦灼的气息,连山门附近的草木都开始迅速枯萎焦黄。
令狐老祖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诧”,随即抚掌笑道:
“哈哈!原来如此!看来道兄这‘炼丹圣手’的美誉,依旧是名不虚传,练废丹炉的本事也是天南独步啊!”
他这话半是调侃,半是揭短。火道子痴迷丹道却天赋有限,屡屡炸炉之事在天南高阶修士中几乎人尽皆知,早年曾因一炉丹药被毁,追杀一个倒霉的魔道修士数月,闹得沸沸扬扬。
火道子被戳中痛处,脸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周身火焰“腾”地一下窜起数丈高,灼热的气浪逼得令狐老祖也不得不微微后退半步。
“令狐匹夫!休要逞口舌之利!今日若不给老祖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信不信我这就杀上你黄枫谷,放一把火,烧你山门半月!”
他声如洪钟,饱含元婴期的威压和滔天怒火,震得远处山林鸟兽惊飞,天火宗内更是无数弟子骇然望向山门方向,瑟瑟发抖。
令狐老祖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他深知这老家伙脾气火爆,真惹急了绝对干得出来。
他目光变得凝重,迎着火道子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沉声道:
“道兄息怒。若非事关生死存亡,令狐岂敢惊扰道兄清修?实是天罗国魔道六宗……”
他刻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传入火道子耳中。
“……其兵锋所指,恐非仅我越国,姜国……怕是首当其冲!且其中一宗,名为御灵宗者,其爪牙已悄然潜入贵国多时了!”
火道子周身暴烈的火焰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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