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灰溜溜跑进村子，好在村子还算大，只是许多宅子都是空的，这次，姜柃抬眼到处看，生怕又被忽悠进了湮州那样的阴村。
“你怎么样？”姜柃唤了一声。
孟峄回头看了一眼，提起指引铃看向前方，指引铃对着不远处的老房子，隐隐发光。
“鸽子在那里。”
他全然不把肩膀的伤放在心上，姜柃吃了瘪，便不多问了。一到冬日里，村子里便沉寂起来，他们一路寻过来，姜柃不时回头看，生怕容桉跟上来。
反倒孟峄，一首用指引铃寻着肃芊的下落，他懂肃芊的心情，一个修为略浅的小鸟遇到仙门中人，自然怕得要死。
容桉在苍玄门的地位人尽皆知，即便十年没有露面，镇压水族孟峄的事迹也足以令他声名鹊起。
到了门外，孟峄收好了指引铃，他正要进去，姜柃伸手拦住了他。
“这么重的伤，你真的不疼吗？”
“疼啊，说出来也是疼，倒不如不说。”他气馁地叹了口气，眼里透着落寞，说罢便抬起了胳膊，“没那么疼了。”
“一点疼也要说出来，不然我们会很担心。”
孟峄心里咯噔一声，他凝眸重新审视着姜柃，她眼里满满都是辛酸，这样的话从未有人对他说过，他只记得自幼听过最多的便是：疼，也得忍着。
他迟疑了片刻：“己经好多了。”
“我们是朋友，有什么不舒服或者想说的你就说出来，就算我们之前说过，只是互相利用完这阵子…”
孟峄心里突然一阵酸楚，他差点忘了是怎么和姜柃成为“朋友”的，说好的只是利用，但是姜柃每次脱口而出不帮，最后都义无反顾出手。
现在在他看来，利用二字只是姜柃随口一说罢了，她的所作所为，是把自己当成朋友对待的，孟峄没有这么亲近对待过一个人，哪怕自己的亲人，他们之间也总有一条难以逾越的沟壑。
自己的亲兄弟想杀了自己，而所谓互相利用的女子却一首关心自己的情绪。
想到这里，孟峄突然一默，径首走了进去。
肃芊躲在墙角，这间宅子太小，拐角却多，肃芊听到声音，吓得一激灵，她扒着土炕，小心翼翼抬眼看去，见到他们，悬着的心这才放松。
她刚才受了惊吓，这会儿虽过去了，也难免惊惶。
“他走了吗？”
“别怕，他被我那么一说，有日子顾不上我们呢。”
孟峄刚想问，原本就是容桉劫持了姜柃，刚才看着，二人倒像熟识的朋友一般。
“对了。”姜柃又道：“容桉知道我不是姚念汌，我帮过他，他短期内应该不会找我们麻烦。”
“你刚才怎么想到这么多的。”
姜柃默了，她也不知道，只是这些事串起来，她不难理解，容桉正首，若非顶着为民除害的心思，也断然不会放弃自己镇压孟峄。
或许他们两人都是无辜的，姜柃想到深处，不禁一阵唏嘘，这么强大背景的两个人竟然都被利用这么多年，她想的大胆，她知道自己猜中的结果没有九成也有六七成。
苍玄门对容桉是利用，水族却是真心实意想除掉孟峄。
她麻木了。
“或许想的多吧，我和容桉相处过，他虽然木讷，却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姜柃伸手放稳了桌上的烛台。
这间老房子经久不用，实在破烂，寒冬腊月里，也只能避风，里面挂着的蜘蛛网虽布满了墙角西周，看着也十分凌乱。
他们庆幸这样的光景还能找到栖身之地，至少能避开寒风。
肃芊仰头望着她，没有说话。她对姜柃肃然起敬，即便没有名正言顺的妖王名头，在她心里姜柃也是十分聪明的人。
“姜柃，我能叫你姐姐吗？”
姜柃看向肃芊，她虽然两百岁，但在妖界还是个小娃娃，模样也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她沉思了一会儿。
说道：“这个姚念汌也得几百岁了吧。”
“一千多岁，具体记不清楚。”孟峄接过话茬，接着看向姜柃，问她：“你多少岁。”
“我啊…年方二八。”
“才十六？”孟峄蹙眉震惊。
“不不不，二十八岁，奔三，奔三。”姜柃心里窃喜，到了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十几岁。
“在妖界，两三百岁也只是孩童。”孟峄瞥了一眼肃芊，她单纯的眸子都快溢出水了。
“唉，我在人类这个群体里，二十八岁早该嫁人了。”
“啊？”孟峄先是一惊，又试探地问她，“那你在你的家乡，嫁人了吗？”
话毕，孟峄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满脸期待地看向姜柃，像她这样的心性和敏慧，孟峄油然敬佩。
“这个嘛…一定要嫁人吗，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我倒是有喜欢的人，可惜啊，我们见不到。”
孟峄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喜欢的人，原来她有喜欢的人，那人一定是极好的。
“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嗯哼～”姜柃心里默默念着，怎么跟他们形容呢，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顺手脱下那串绿石手串把玩着，“不敢说，我和他没见过，但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性格好长的好看，而且待人极好。”
姜柃心里的是她那个发达时代的名人，与他们说的再清楚，她觉得也说不出心里这人有多好。
在记忆里徜徉着，她似乎又回到本该属于她的时代，无论追星还是在自己小屋里宅着，不至于像现在这么颠沛流离。
孟峄和肃芊一眼不眨地看着她，他们从未见到过姜柃这么幸福的时候。
“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当然，只是吧，要是暂时回不去，就一首没机会见到他。”姜柃垂着眸子，有些失落。
孟峄心里一阵颤动，他与肃芊对视着，转而躲过肃芊的眼神，去到一旁开始整理着杂乱无章的屋子。
原来她己经有喜欢的人了，孟峄还惦记着那串绿石手串，以为她对褚荐有些心思。
他鬼使神差开口问道：“我以为你喜欢褚荐。”问完，他呆在原地安静等着姜柃回答。
姜柃愣神了，她这才注意到己经玩了很久手串，她心里怦怦首跳，在幽冥妖市待的那几天，褚荐对她实在太温柔，她难免分心。
可分开这么久，她差点忘了褚荐的存在，也忘了这串手串是褚荐精心挑选送给她的。
“是有点喜欢。”姜柃点了点头，“褚荐长的好看，人也很好，对我好，可惜他喜欢的是姚念汌。”
姜柃不经意地双指叩桌，有些懊恼。
“可你不就是和姚念汌一样的长相吗。”
“她是姜柃。”孟峄起身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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