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雪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所有伪装,赤身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秦越那轻描淡写却又字字诛心的几句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凿穿了她坚硬冰冷的外壳,首刺入她最脆弱、最隐秘的核心!
“九阴寒脉”、“病根在心”、“慕家金山下的东西”……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砸得她头晕目眩,灵魂都在颤抖!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恐惧,让她浑身冰冷,甚至暂时压过了体内肆虐的寒毒。她死死抓住保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肌肉里,才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你……”她声音嘶哑,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看向秦越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的探究。这个住在破旧出租屋里的穷学生,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秦越对她的剧烈反应视若无睹。他平静地让开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仿佛刚才说出那番石破天惊话语的人不是他。他的目光扫过慕清雪身后的保镖:“他,留在外面。”
保镖眼神一厉,正要开口,慕清雪却用尽力气,从齿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知道,秦越到底还知道多少!保镖犹豫了一下,终究不敢违逆,退后一步,像一尊门神般守在门外,警惕的目光却始终锁定着屋内。
慕清雪几乎是踉跄着走进这间狭小、简陋得与她身份格格不入的屋子。浓重的中药味和淡淡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适。但她强忍着,目光死死盯住秦越。
秦越反手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昏黄的灯光下,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坐。”秦越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把还算完好的木椅,自己则随意地坐在了床沿。
慕清雪没有坐,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平复着翻江倒海的心绪,试图重新夺回对话的主动权,声音依旧带着颤音:“秦越同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的病,只是西医暂时无法确诊的疑难杂症……”
“手。”秦越打断她,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示意慕清雪将手腕递给他。
慕清雪看着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虎口处有着一层薄茧,与他年轻学生的身份有些违和。她犹豫了。诊脉?这古老的方式,能诊出什么?但秦越刚才的话,以及他身上那种奇异的、令人不由自主信服的气质,让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自己冰冷颤抖的手。
她的手腕纤细,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秦越的指尖,带着一种奇特的温热感,轻轻搭在了她的腕脉寸关尺三处。
他的手指落下瞬间,慕清雪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那指尖的温度,竟让她体内肆虐的寒意似乎都退缩了一丝丝?错觉吗?
秦越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极其悠长而细微,仿佛整个人都沉浸了下去。慕清雪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搭在自己脉搏上的三根手指,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频率和力度,在极其细微地探查、感知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狭小的出租屋内,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慕清雪紧张地看着秦越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沉静的侧脸,心悬到了嗓子眼。她感觉自己的脉搏在那三根手指下无所遁形,仿佛连内心最深处的秘密都在被窥探。
突然,秦越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他的指尖微微用力,似乎在捕捉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脉象。
慕清雪的心猛地一沉!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秦越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此刻仿佛凝着万年寒冰,清晰地映出慕清雪苍白惊惶的脸。
“脉象沉迟涩结,如缕湿丝,寒入骨髓,凝滞心脉。此非天疾,乃郁气攻心,寒毒入髓。”他的声音冰冷,如同宣判,“郁气因何而起?寒毒从何而来?慕总裁,你午夜梦回之时,可曾见过令尊最后的样子?他……是死于急病?还是……死于某种无色无味,却能让人血脉冻结、心脉骤停的‘寒毒’?”
轰——!!!
慕清雪如遭五雷轰顶!秦越最后那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内心深处最恐惧、最不敢触碰的记忆!
父亲!那个在她面前突然倒下,脸色瞬间青紫、浑身冰冷僵硬,连最顶尖的西医都查不出具体死因的父亲!他的症状……和她每次寒症发作濒死时的感觉……何其相似!
“不……不可能……你胡说!”慕清雪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烙铁烫到,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充满了崩溃和抗拒,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调查我?!你想干什么?!” 她最后的理智和防备彻底崩塌了,声音尖锐而失控。
秦越缓缓收回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刺骨的寒意和紊乱的脉息。他看着眼前失态崩溃的女总裁,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洞悉世情的冰冷:
“我是能救你命的人。也是能帮你查清真相的人。至于我是什么人……” 他拿起桌上那份天价合约,看都没看,随手丢回慕清雪怀里,“这纸合约,买不来你的命,也买不到真相。你的‘病’,根在慕家。寒毒己入髓,下次发作,神仙难救。”
他走到门边,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神色紧张的保镖和失魂落魄的慕清雪,下了逐客令:
“想活命,想查清你父亲的事,就拿出诚意。想清楚,你真正要交易的是什么。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的目光扫过慕清雪惨白的脸,“你还有……最多一次发作的时间。”
慕清雪浑身冰冷,如同置身冰窖。秦越最后的话语,像冰冷的丧钟在她脑海中回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保镖搀扶着离开那栋破败的筒子楼,坐进那辆奢华的宾利车里的。她蜷缩在后座,抱着那份冰冷沉重的合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秦越的话,将她一首逃避的、深埋心底的恐惧彻底挖了出来,血淋淋地摆在面前。父亲的死……真的不是意外?是寒毒?是谋杀?!而自己这要命的寒症……是遗传?还是……也是被下的毒?!
巨大的恐惧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她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城市,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而可怕。
宾利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城市的霓虹中。出租屋内,秦越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刚才诊脉的瞬间,他不仅感受到了那深入骨髓的九阴寒毒,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他灵魂深处那枚玉佩都微微震颤的……同源气息!那气息,源自寒毒深处,冰冷、古老、带着一种……被强行扭曲的怨毒!
慕家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这潭浑水,他真的要趟进去吗?
他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搭脉的指尖,那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冰冷的触感。而被他随意丢在床上的那份天价合约,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诱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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