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的基础课程紧锣密鼓地展开。对于秦越而言，理论课程游刃有余，《玄元秘录》的根基让他对中医理论的理解远超同龄人。但实践课程，尤其是西医基础课程，则成了某些人给他“下马威”的战场。
周五下午，人体解剖学实验课。浓烈的福尔马林气味弥漫在宽敞明亮的解剖实验室里，刺激着鼻腔。十几张不锈钢解剖台整齐排列，每张台上都覆盖着白布，勾勒出下面人体的轮廓。新生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神色各异，有好奇，有紧张，也有强装镇定。
秦越所在的小组被分配到一张靠窗的台子。同组的除了一个沉默寡言的眼镜男生，另外两人，赫然就是之前在阶梯教室外高谈阔论、对方振国言论极为拥护的黄毛（叫王锐）和另一个身材壮实的男生（叫孙浩）。
带教老师是一位神情严肃的中年讲师，姓赵。简单讲解了解剖规范和注意事项后，便让各组开始进行初步的体表解剖定位练习。
白布掀开，一具经过防腐处理的男性大体老尸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台面上。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喂，那个谁，秦……秦越是吧？”王锐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指向秦越，语气带着明显的挑衅，“听说你中医很厉害？方院士都夸你是‘神棍’了。这种基础活儿，你应该看不上眼吧？要不，你去处理那个？”他指了指解剖台旁边一个塑料桶，里面浸泡着一些需要处理的、解剖下来的“废料”组织，气味更难闻。
孙浩在一旁嗤笑一声，抱着胳膊看戏。眼镜男生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这是赤裸裸的刁难和侮辱。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赵老师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制止。秦越却己经平静地拿起了旁边的不锈钢镊子和托盘，走向那个塑料桶，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可以。”
王锐和孙浩一愣，没想到秦越这么“怂”，脸上得意之色更浓。
秦越蹲下身，开始一丝不苟地处理那些组织。他的动作稳定、精准，没有丝毫嫌弃和犹豫，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这种无视的态度，反而让王锐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练习继续。王锐和孙浩负责主要的体表标志定位，两人嘻嘻哈哈，动作粗鲁，几次定位都不准确，甚至差点损坏组织，被赵老师严厉批评了几句，脸上有些挂不住。
“妈的，这鬼东西真难搞！”王锐烦躁地抱怨了一句，为了找回面子，他拿起解剖刀，故意对着尸体手腕部一个重要的神经血管束区域比划，“这桡动脉的位置到底在哪儿？赵老师，您再给指点下？”
赵老师正要走过去。
“你刀尖偏左半厘米，角度向下倾斜十五度。下面是桡神经浅支和头静脉交汇区，操作不当会引起组织撕裂，影响后续观察。”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正是蹲在桶边的秦越。他甚至没有抬头，仿佛只是随口说出。
整个小组，包括赵老师，都愣住了。
王锐的脸瞬间涨红：“你懂个屁！装什么大尾巴狼！你一个搞中医跳大神的，懂西医解剖？还半厘米十五度？吹牛不打草稿！”
秦越终于抬起头，透过口罩，那双眼睛平静地看着王锐：“《格氏解剖学》第41版，上肢章节，图7-35，标注得很清楚。桡动脉体表投影在桡骨茎突内侧，桡侧腕屈肌腱外侧。你现在的下刀点，在肌腱内侧偏上，位置错误。”
他的语速不快，吐字清晰，每一个专业名词都准确无误，甚至精确到了教科书的具体页码和图号！
王锐和孙浩完全傻眼了，他们自己都没翻过那本厚厚的英文原版教材。赵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快步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王锐的刀尖位置，又对照了一下大体老师，脸色沉了下来：“秦越同学说得完全正确！王锐！你的位置严重错误！心思都放在哪里了？基础不牢就敢乱动刀？！”
王锐的脸由红转青，握着解剖刀的手气得发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他看不起的“中医神棍”精准打脸，还被老师当众训斥，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你……”他指着秦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越不再看他，低下头继续处理自己手里的工作，仿佛刚才只是指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错误。然而，他那份在福尔马林气味中依旧从容稳定、精准无比的动作，以及随口引经据典的深厚功底，却像一根无形的刺，狠狠扎进了王锐和孙浩的心里，也落在了周围其他同学的眼中。
下马威不成，反被碾压。这堂解剖课，让某些人颜面尽失，也让那个沉默的“中医神棍”，身上多了一层让人琢磨不透的神秘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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