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老陈连滚爬地冲了出去。
戴笠像一头焦躁的猛虎,在狼藉的地毯上来回踱步。
胡蝶痛苦的呻吟如同背景音,撕扯着紧绷的神经。
很快,老陈捧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玻璃罐冲了进来,罐体上贴着法文标签,里面的膏体是的乳白色。
“局座!就是……就是这个!前几日……前几日才托人从上海捎来的……说是……说是巴黎最新的……”
戴笠一把夺过罐子,粗暴地拧开盖子,一股浓郁得发腻的异香瞬间在书房里弥漫开来。
他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随即目光如电射向刘啸天:“这个?!”
刘啸天嗅到了一种异香。
那香味……过于浓烈了!而且,他隐约记得,某些劣质化妆品为了增白或防腐,会违规添加铬盐!
这在未来是明令禁止的,但在混乱的民国……尤其是通过特殊渠道弄来的“高档货”……天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局座……”刘啸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艰涩,“此物……此物恐……恐有问题!
卑职斗胆猜测,胡小姐之疾……或……或与此膏中某种烈性之物有关!此物……此物能蚀肤入骨!”
“蚀肤入骨?!”戴笠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水晶罐,那眼神仿佛在看一条剧毒的毒蛇!
下一秒,他猛地扬起手臂,将那罐价值不菲的“法国雪花膏”狠狠砸向墙壁!
“砰——哗啦!!”
水晶罐应声而碎!乳白色的膏体混合着玻璃碎片,如同污秽的脑浆,溅满了昂贵的波斯地毯和墙纸!
“混账!!!”戴笠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震得书房嗡嗡作响!
他猛地转向刘啸天,那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那你还等什么?!治!用你那未来的法子!治好她!!”
压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刘啸天额角的冷汗瞬间滚落。
铬中毒?他前世只是个按摩师,不是医生!只知道要立刻脱离接触源,大量清水冲洗……
可胡蝶这症状明显是慢性积累爆发,皮肤己经严重受损!怎么办?!
“局座……当务之急……需……需立即阻断毒源!”刘啸天强迫自己稳住声音。
“胡小姐身上……所有衣物……包括……包括这寝袍……必须立刻换下!
接触过的皮肤……需……需用大量清水……反复冲洗!越久越好!”
“水?”戴笠眼中闪过一丝暴戾的怀疑,但看着胡蝶痛苦扭曲的模样,他猛地一挥手,对着门外吼道:
“听见没有?!备水!快!!”
老陈和一众吓傻了的女佣连滚爬地冲出去准备。
“还有……还有……”刘啸天拼命回忆着前世模糊的知识,“需……需内服解毒之物!
牛奶!大量新鲜牛奶!还有……绿豆!熬成浓汤!或许……或许能中和毒性!”
牛奶?绿豆?戴笠的眉头拧得更紧。
这听起来简首像乡野郎中的偏方!但他看着刘啸天惨白却异常坚定的脸,想起那筋膜枪的神奇,想起他来自“未来”的身份……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跳动。
“照他说的做!要最新鲜的牛奶!要最好的绿豆!立刻!马上!!”
命令如同狂风般席卷了整个戴公馆。寂静的深夜被彻底打破。
仆人们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疯狂地奔跑着。
一桶桶清凉的井水被提进后园胡蝶的浴室。
新鲜的牛奶从山下养牛场被连夜送来,还带着牛棚的温度。
上好的绿豆在厨房里被熬煮得翻腾,散发出奇特的清香。
刘啸天被隔绝在浴室外。
他站在走廊冰冷的阴影里,听着里面哗啦啦持续不断的水流声,胡蝶压抑的哭泣声,还有戴笠那焦躁踱步声。
每一次脚步的停顿,都让刘啸天的心提到嗓子眼。
时间在焦灼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两名女佣搀扶着裹在厚厚干净浴袍里的胡蝶走了出来。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整个人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眼神涣散。
但刘啸天敏锐地注意到,她出的脖颈和手臂上,那些恐怖的暗红,似乎……似乎真的消退了一丝?
虽然皮肤依旧显得异常干燥脆弱,但那令人心悸的皮革样僵硬感,好像缓和了少许?
戴笠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扶住胡蝶,动作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急切。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锐利如鹰隼,在胡蝶的皮肤上反复扫视。
当他看到那细微的变化时,紧绷如铁石的脸上,肌肉极其细微地松弛了一丝。
那一首笼罩在他身上、仿佛随时要毁灭一切的狂暴戾气,如同退潮般,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消散了一些。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胡蝶虚弱的肩膀,落在了走廊阴影里、垂手肃立的刘啸天身上。
那目光,复杂难言。
有未消的余怒,有深刻的审视,有对那“未来”手段的忌惮。
戴笠没有说一个字。
他只是用那目光,在刘啸天身上停留了足足三息。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扶着胡蝶,转向管家老陈,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狂躁:
“送胡小姐回房休息。”
“牛奶、绿豆汤……按时奉上。”
“刘副官……”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刘啸天,“留下。”
老陈立刻指挥女佣小心地搀扶胡蝶离去。
戴笠站在原地,高大身影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疲惫。
他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正面看向刘啸天。
“你……”戴笠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做得……不错。”
没有嘉奖,没有赏赐。只有这简短的西个字。
“谢……谢局座。”刘啸天深深低下头,声音干涩。
他能感觉到,戴笠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锁得更紧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佣惊慌失措地从胡蝶离去的方向跑回来,声音带着哭腔:
“局座!胡小姐……胡小姐她……她手臂上……开始掉皮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往下掉!”
掉皮?!
刘啸天的心猛地一揪!铬中毒严重损伤后的表皮脱落?!这是好转的迹象?还是……更深层损伤的开始?!
戴笠脸上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猛地射向刘啸天!
那目光里,刚刚压下去的惊疑和恐慌,如同死灰复燃般再次升腾!
“怎么回事?!”戴笠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刘啸天!这又是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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