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的新据点弥漫着金属与地沟油的混合气味。
三十万的账户余额在屏幕上燃烧，窗外秃鹫的霓虹招牌如同窥视的血眼。
当他以为安全时，所有屏幕突然闪烁雪花，一行字在黑暗里浮现：
“清道夫锁定坐标：电子坟场B区7号。倒计时：47分钟。”
加密通讯突然强制弹开，新联系人头像是一团扭曲的乱码：
“想活命？把泡面汤泼到路由器上——立刻！”
“战锤”风扇的嘶吼在铁皮屋里回荡，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铁鸟。屏幕上那串金灿灿的数字——300,000.00——还带着滚烫的余温，灼烧着杨毅的眼球。他刚把写满新公式的泡面桶端端正正摆在屏幕前，老金破锣般的嗓音还在耳机里余音绕梁：“债市穿山甲！哈哈哈！这名号够劲吧泥鳅哥…”
话音未落。
滋啦——！
所有屏幕猛地一暗，如同被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紧接着，刺眼的雪花疯狂炸开，伴随着高频尖啸，瞬间淹没了风扇的嘶鸣！
杨毅像被高压电击中，猛地从那张嘎吱作响的破椅子上弹起来，心脏几乎要撞碎肋骨！雪花屏疯狂闪烁了几秒，骤然归为一片死寂的漆黑。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一行猩红如血的巨大字体，如同地狱的请柬，幽幽地浮现出来：
【警告！物理定位程序突破最终屏障！】
【清道夫锁定坐标：电子坟场B区7号。】
【抵达倒计时：47分32秒…31秒…30秒…】
时间冰冷的流逝，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杨毅的颈动脉。电子坟场B区7号！正是他屁股底下这个堆满废弃电路板的铁皮棺材！秃鹫的“清道夫”，那些专门负责“人间蒸发”的活阎王，正在路上！
“金…金哥！”杨毅对着加密通讯嘶吼，声音劈叉，“定位…定位被破了！清道夫！47分钟！” 他手忙脚乱地去拔“战锤”的电源线，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操他祖宗！”老金在语音那头也炸了，“幽影的‘铁丝网’呢？！才他妈撑了多久？！西小时？！”
“不知道！屏幕全黑了！就一行红字倒计时！”杨毅感觉血液都冻住了，视线死死钉在那行跳动的猩红数字上：46:18…46:17…
“跑！泥鳅！现在！立刻！马上！”老金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卷铺盖！不！铺盖也别卷了！带上‘战锤’！从后门！不！后门可能堵了！爬窗户！隔壁是废品回收站！钻那堆烂冰箱里！”
杨毅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狭窄的铁皮屋里转圈，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跑？往哪跑？“清道夫”是专业的！西十七分钟，够他们把这片“电子坟场”围成铁桶！他扑向角落那个破双肩包，粗暴地将嗡嗡哀鸣的“战锤”主机往里塞，滚烫的机箱外壳烫得他手一缩，插排、网线、半桶没开封的泡面被他胡乱扫进去。
就在这生死时速的混乱中，异变再生！
滋滋…滋…
那几块漆黑的屏幕猛地又亮了起来！但这次不再是雪花，而是无数行疯狂滚动、完全无法理解的深绿色代码流，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屏幕光线诡异地闪烁着，将铁皮屋映得如同鬼域。
下一秒，杨毅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屏幕上的数字“23：47”突然扭曲、溶解，重新组合成两个冰冷的汉字：
“别动。”
杨毅的动作瞬间僵住，血液倒流。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部摔裂了屏的旧手机，屏幕自动解锁，幽蓝的光映亮他惨白的脸。手机像被无形的鬼手操控，自动点开了那个加密通讯软件。
软件界面疯狂闪烁、重组！那个常年灰暗、代号“幽影”的头像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挤到角落。一个全新的、从未见过的联系人头像，如同深渊睁开的一只眼，强制占据了屏幕中央！
那头像没有任何图案，只有一团动态的、不断扭曲翻滚的、粘稠石油般的漆黑乱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联系人名称，只有一个词，带着令人骨髓发寒的冰冷质感：
“幽影”。
一个纯黑色的对话窗口，毫无预兆地强制弹出，占据了整个手机屏幕。窗口里，只有一句言简意赅、却如同惊雷般的白色指令：
幽影：/想活命？把泡面汤泼到路由器上。立刻。//
杨毅大脑一片空白。泡面汤？路由器？这他妈是什么鬼指令？！他下意识看向桌角——那里只有他刚开封、还没来得及泡的那桶崭新的红烧牛肉面，干燥的面饼安静地躺在桶里。
“金哥！手机…手机自己动了！有个叫‘幽影’的！让我泼泡面汤到路由器上！”杨毅对着还在通话中的加密通讯狂吼，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荒谬感。
“幽影？！谁？！”老金明显也懵了，随即破口大骂，“泡面汤？路由器？这他妈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黑客？！泼了路由器咱还跑个屁啊！等死吗？！”
手机屏幕上，那个黑色窗口里的文字冷酷地刷新了：
幽影：/倒计时：45:03。质疑=死亡。执行。//
猩红的倒计时数字在杨毅视网膜上疯狂跳动：45:02…45:01…配合着“幽影”这最后通牒般的指令，一股混合着极致恐惧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冲上杨毅头顶！去他妈的！死马当活马医！
他双眼赤红，像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一把抓起那桶崭新的、干燥的泡面！没有汤？那就创造“汤”！
“操！老子给你汤！”杨毅嘶吼着，拧开桌上喝剩的半瓶矿泉水，粗暴地对着泡面桶里的面饼和调料包浇了下去！水线冲击着干燥的粉包和酱包，瞬间激起一团浑浊的、橙红色的油花混合物！一股浓烈刺鼻的、半生不熟的香精味猛地腾起！
他双手端起泡面桶，看也不看，朝着墙角那个闪烁着信号灯、连着“战锤”和所有网络的黑色路由器，狠狠泼了过去！
哗啦——！
黏腻、滚烫（被机箱热量烘烤）、混杂着生水、粉末和半凝固红油的“人造泡面汤”，结结实实地淋了路由器满头满脸！橙红色的汤汁顺着塑料外壳肆意流淌，滴答滴答地落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几根泡软的面条滑稽地挂在路由器天线上，缓缓滴着油。
滋…啪！
路由器上几颗顽强闪烁的信号灯，在油腻汤水的洗礼下，急促地明灭了几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哀鸣，彻底熄灭。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只剩下“战锤”风扇在背包里发出的沉闷呜咽，和杨毅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盯着那个漆黑的“幽影”窗口，等着最后的审判，或者…更大的荒谬。
一秒。两秒。三秒。
漆黑的窗口里，白色的文字终于再次浮现，带着一种近乎刻薄的简洁：
幽影：/物理信号遮蔽层生效。干扰时效：约11分钟。//
/现在，拆下路由器第三根天线。//
/找到末端金属接头，含入口中。//
/倒计时：43:28。速度。//
“含…含嘴里？！”杨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荒谬感达到了顶点，“金哥！他让我拆路由器天线！含嘴里！这他妈是让我当人肉避雷针？！”
“老子听见了！”老金的声音也变调了，透着极度的震惊和一丝…诡异的兴奋？“天线？含嘴里？！等等…等等！老子好像在哪本讲老式无线电的破书里瞄到过一眼…人体…人体是电解质？！能当天线？！卧槽！这‘幽影’玩的都是什么上古黑科技邪术啊？！快！泥鳅！照做！死不了！大不了变麻辣烫味的人体天线！”
杨毅看着屏幕上那冷酷跳动的倒计时：43:10…43:09…再看看墙角那台泡在油汤里、还在往下滴着橙红色液体的路由器。一股豁出去的戾气顶了上来。麻辣烫就麻辣烫！总比被“清道夫”做成水泥墩子强！
他扑过去，粗暴地扯下那根被泡面油浸透的第三根天线塑料外壳，露出里面沾着油渍的金属接头。一股浓烈的红烧牛肉面混合着劣质金属的味道冲入鼻腔。他心一横，眼一闭，将那冰冷的、带着油腻触感的金属圆头，狠狠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咸腥金属味瞬间在舌根蔓延开。
几乎就在金属头接触唾液的一刹那！
嗡——！
背包里的“战锤”机箱猛地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引擎启动般的低沉咆哮！风扇转速瞬间飙升到极限，发出高频的金属尖啸！同时，杨毅感觉自己整个口腔，不，是整个头颅内部，都开始共鸣般嗡嗡震动起来！牙齿都在打颤！一股微弱的电流麻感顺着舌头蔓延到牙龈。
手机屏幕上，“幽影”的黑色窗口瞬间被刷爆！
瀑布般的深紫色代码流以远超之前“貔貅”的速度疯狂倾泻而下！无数行杨毅完全看不懂的参数在疯狂刷新、调整、写入！
【指令：强制接管‘战锤’底层通信协议！】
【建立：生物电解质临时信道（状态：稳定，信噪比低劣）。】
【注入：高频噪声伪装包（频谱：覆盖民用2.4G/5.8G全频段）。】
【启动：动态IP洪流冲刷（速率：＞ ＜｜place▁holder▁no▁88｜＞ 伪装源：全球随机）。】
【执行：深度污染‘清道夫’追踪信标… 污染进度：1%… 5%… 15%…】
杨毅含着那根油腻的天线金属头，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污染进度条。口腔里的震动感和麻木感越来越强，他感觉自己像个上电的玩偶。
进度条艰难地爬到22%时，突然卡顿了一下！
【警告！目标信标（秃鹫‘鹰眼’III型）启用备用加密频段！】
【污染进程受阻！追踪源重新校准中！】
【预计突破时间 ＞ 倒计时剩余！】
“呜！呜呜呜！（卡住了！）”杨毅含着天线，含糊不清地对着手机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嘴角流下的一丝油渍往下淌。
黑色窗口里的代码流停顿了半秒，随即爆出更汹涌的紫色狂潮：
幽影：/备用频段？麻烦。//
/启用协议‘鬼打墙’。需要坐标欺骗锚点。//
/你左手边第三个废弃机箱，撕下它的MAC地址贴纸。//
/贴在你额头上。//
杨毅：“？？？”
他顺着指示，机械地扭头。左手边堆叠的废弃服务器机箱，像一座座冰冷的墓碑。第三个机箱外壳上，果然贴着一张泛黄、卷边的标签，上面印着一串字母数字组合：A8:9C:ED:4F:01:3B。
他一把扯下那张带着灰尘和锈迹的贴纸，看着屏幕上“幽影”冰冷的指令，又看看那猩红的倒计时：38:44…38:43…
“妈的！老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杨毅心一横，带着一股子悲壮的滑稽感，“啪”的一声，把那张油腻腻、脏兮兮的MAC地址贴纸，狠狠拍在了自己满是冷汗的额头上！粘性不佳的贴纸一角立刻翘了起来，晃晃悠悠。
就在贴纸沾上皮肤的瞬间，杨毅感觉额头发际线位置猛地一麻！像是被微弱的静电打了一下！
【锚点锁定：物理欺骗坐标植入。】
【注入：高仿真设备特征噪声…】
【执行：‘鬼打墙’协议！重定向污染流…】
【污染进度：30%… 45%… 60%… 85%… 99%…】
【污染完成！】
【追踪信标逻辑崩溃！坐标反馈：非洲，索马里，摩加迪沙某废弃市场（经度：45.3185，纬度：2.0466）。】
【物理威胁：解除。倒计时终止。】
手机屏幕上，那行如同催命符般的猩红倒计时，闪烁了一下，彻底消失了。
“噗通！”
杨毅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冰冷油腻的水泥地上，后背重重撞在铁皮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他“呸”地一声吐出嘴里那根沾满口水、带着红烧牛肉面味道的天线金属头，又一把扯下额头上那张滑稽的MAC贴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条离水太久的鱼。口腔里那股金属和生面粉的混合怪味让他阵阵干呕。
“金…金哥…”他有气无力地对着还没挂断的通讯，“好…好像…搞定了…定位…被扔到索马里了…”
耳机里死寂了足足三秒，才猛地爆发出老金劫后余生般的、带着哭腔的狂笑：“哈哈哈！索…索马里？！摩加迪沙？！哈哈哈哈！秃鹫的‘清道夫’这会儿怕不是抱着AK47在破市场里翻垃圾堆呢？！哈哈哈哈！幽影兄弟！不！幽影爷爷！您老人家是电母转世还是雷公下凡啊？！这手段！神了！真他妈神了！”
杨毅喘匀了气，挣扎着看向手机屏幕。那个漆黑的“幽影”窗口依然悬浮着，没有消失。一行新的白色文字浮现，依旧简洁得令人发指：
幽影：/基础庇护完成。时效：72小时（自此刻起）。//
/漏洞：你新据点的网络服务提供商（‘快马’宽带），其城域节点交换柜位于秃鹫控股物业地下二层。物理接入风险：高。//
/解决方案：需在24小时内，建立独立通讯链路。//
/材料清单：
1. 铜芯网线（Cat5e或以上） 30米。
2. 大功率USB无线网卡（芯片：RTL8812AU） 1个。
3. 定向WiFi信号放大器（工作频段：5.8G） 1个。
4. 铝制易拉罐（空，品牌：无要求） 2个。
5. 锡纸（烧烤用） 1卷。
/获取方式：自便。//
/搭建图纸及驱动注入包，稍后发送。//
/账单：加密币0.03 BTC。（附：当前汇率≈￥11,100）//
/下线。//
窗口干脆利落地暗了下去。
“账单…一万一千一…”杨毅看着那串数字，又看看自己刚突破三十万、还没焐热的账户余额，感觉心在滴血。更让他眼皮狂跳的是那份“材料清单”——铜线、网卡、放大器…还有铝罐和锡纸？这他妈是要在“电子坟场”开五金店还是搞烧烤摊？
“金哥…账单…还有，他让我搞铜线、锡纸和易拉罐…要自制天线？”杨毅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和荒谬感。
“一万一？便宜！太他妈便宜了！”老金的声音亢奋得像是刚中了彩票，“买！必须买！别说一万一，十万都值！锡纸易拉罐咋了？老子当年在城中村偷接广电信号，易拉罐剪开了当卫星锅使，效果杠杠的！幽影兄弟这是因陋就简，因地制宜，深得我辈穷鬼精髓！地址！东西老子让盒饭老王头顺路给你捎来！钱…咳，泥鳅哥，你先垫着？”
杨毅看着墙角那台泡在橙红色油汤里、还在缓缓滴落液体的报废路由器，再看看屏幕上那个静静躺着的幽影头像。一股冰冷的后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交织在一起。他挣扎着爬起来，走到那个崭新的、写着300,000 * (1.02)^n 公式的泡面桶前。
他拿起笔，在公式下方，用力地、狠狠地又添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 0.03 BTC (幽影保护费)
写完，他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红烧牛肉面味道的浊气。铁皮屋外，“电子坟场”巨大的霓虹招牌依旧闪烁着廉价而刺眼的红光，像一只永不疲倦的窥视之眼。
“买。”杨毅对着通讯，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被逼出来的狠劲，“锡纸易拉罐是吧？老子给他搞一打！金哥，让老王头快点！咱们的新‘天线’，还等着锡纸包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上幽影那团扭曲的黑色头像，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对那个神秘的存在喊话，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债市穿山甲的新洞…得用锡纸和易拉罐来糊了！秃鹫？清道夫？有种再来！” 铁皮屋外，野猫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像是在回应这充满泡面味的战书。
老金在语音那头嘿嘿一笑：“得嘞！锡纸包洞，易拉罐当锅！咱们就在这‘电子坟场’，给秃鹫表演一出‘电子坟头蹦迪’！幽影兄弟搭台，咱哥俩唱戏！泥鳅…哦不，穿山甲哥，抄家伙，准备接着啃骨头！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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