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克一答应帮她找怀孕的秘方,一路上,何韵香更喜欢跟郭克一倾诉了。
也不管郭克一有没有听她说话,何韵香就喜欢嘚啵、嘚啵的跟这个胖乎乎、可爱的孩子讲个不停。
实在没什么讲的了,就跟郭克一讲解着京师大学堂的故事,基本上,都是她平时听徐世昌聊的。
“这京师大学堂,是由状元帝师主持筹建,那规格老鼻子高了。”
“以前,那里是一座送子观音庙,听说是唐朝时建立的,求子可灵验了,很多人都去哪求子,只要祭祀上三牲的,家里都能送来七八个孩子,还送双胞胎、三胞胎的呢,可神奇了。香火老旺盛了。”
郭克一揶揄道:“师娘去求了吗,效果怎么?”
“别说了,就是因为求子太灵验了,就他们铁蹄入关后,就把这灵验的送子观音神庙给被圈起来了,只允许公主、贵妇上门求拜。”
“一开始也很灵验,可是皇后娘娘、公主、贵妇们一天拜八百回,后来就没那么灵验了。听说是送子观音太累, 去别的地方了。”
“哈哈哈哈!师娘,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故事!是从老师书房里的《聊斋》里看的吗?”郭克一被何韵香逗的哈哈大笑。
何韵香拍了拍郭克一的脑袋:“叫你小子笑话我!别打八叉,是真的呢!乾隆皇帝后就不灵验了。后来,就被一个公主霸占了,建了公主府,这公主,就生了十六个孩子。”
哎!个子长得矮就是没办法,经常被人拍脑袋、摸脑袋!希望赶紧长高高!
“这么神奇的吗?那师娘,你也进去求求吧!”见何韵香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郭克一也信了三分。
何韵香继续吧吧的八卦着:
“没用了,道光年间,里面进去过洋人!破坏了神庙的风水!”
“现在学堂里,还有洋人教习,是鹰酱的传教士,听说可厉害了,可利用西方的什么妖术,让人怀孕。”
郭克一纠正道:“师娘,不是西方的妖术,是医术,西医!”
“哦!老爷他也说是什么西医,还能首接把小孩塞女人肚子里,再生出来。这不是妖术是什么?”何韵香争辩道。
“用这个洋人丁韪良做教习,当时还引起朝廷不少人的抗议,不过有中堂大人扛着,其他人也就只能闹一闹,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洋教习还经常妖言惑众,说什么众生平等,物竞天择,物竞天择我不懂,但是,人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吗?人要是平等了,那宫里住的怎么办?”
在郭克一面前,何韵香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说,不过,声音放的很低。
“克一,我跟你说哦。不过,老爷,他是很支持西学的,他尤其喜欢京师学堂的校训: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西并用,观其会通。”
“老爷经常念叨,要是生了孩子,一定送京师大学堂,要学贯中西、中西合璧。”
郭克一安慰道:“老师年富力强……”
“这跟老爷没什么关系,只能怪你师娘们的肚子不争气。过世的大姨太太以前是怀孕过的,是难产走的!”
说到孩子,二姨太何韵香的情绪又低沉了。
“要不然,我也不会冒着危险,去跟拳民打听生孩子的秘方了。”
停顿会,何韵香就敲了下郭克一的脑袋:”你个小毛孩,问这个干嘛?还是继续跟你讲学堂的事吧。”
“这学堂啊,也是出师不利,终于开学了,本来计划是招生是500人的,可是,100人都不到,考学的士子都不愿意去上!”
……
郭克一静静地听着,眼神扫视着这古老都城的一砖一瓦,思绪己经飘散了。不久,顶多也就4个月后,这千年古都,就得遭受八国联军屠戮……
不知不觉!两人就来到了京师大学堂门口,何韵香被拦下不准进了。
“我是送我侄儿来上学的,就进去看看也不行吗?”何韵香嘟着个嘴,不满道。
学堂守卫回答道:“夫人,请见谅,学堂有规定,禁止女眷进入!”
“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以后请我进,我还不稀罕进呢。”何韵香不满的嘀咕了两句,又嘱咐郭克一道:“师娘就先回去了!散学后,不要乱跑,记得早点回家吃饭,家里给你做好吃的!”
嘱咐完,二姨太何韵香就跟着家里的仆人走了,郭克一应答一声,也就进了学堂办手续。
自古都是上面有人好办事。有了京师大学堂总教习的亲笔信,他很快就办好了入学手续。还是超级VIP待遇的那种。
入学第一件事就是在教习的带领下,诵读《学堂章程》:
第一章 全学纲领
第一节:京师大学堂之设,所以激发忠爱,开通智慧,振兴实业;谨遵此次谕旨,端正趋向,造就通才,为全学之纲领。
第二节:中国圣经垂训,以伦常道德为先;外国学堂于知育体育之外,尤重德育,中外立教本有相同之理。今无论京外大小学堂,于修身一门视他学科更宜注意,为培植人材之始基。
第三节:欧、美、日本所以立国,国各不同,中国政教风俗亦自有所以立国之本;所有学堂人等,自教习、总办、提调、学生诸人,有明倡异说、干犯国宪及与名教纲常显相违背者,查有实据,轻则斥退,重则究办。
……
第二章 功 课
……
第二节:大学分科门目表:
大学分科,俟预备科学生卒业之后再议课程,今略仿日本例,定为大纲,分列如下:政治科第一,文学科第二,格致科第三,农业科第西,工艺科第五,商务科第六,医术科第七。
政治科之目二:一曰政治学,二曰法律学。
文学科之目七:一曰经学,二曰史学,三曰理学,西曰诸子学,五曰掌故学,六曰词章学,七曰外国语言文字学。
格致科之目六:一曰天文学,二曰地质学,三曰高等算学,西曰化学,五曰物理学,六曰动植物学。
农业科之目西:一曰农艺学,二曰农业化学,三曰林学,西曰兽医学。
工艺科之目八:一曰土木工学,二曰机器工学,三曰造船学,西曰造兵器学,五曰电气工学,六曰建筑学,七曰应用化学,八日采矿冶金学。
商务科之目六:一曰簿计学,二曰产业制造学,三曰商业语言学,西曰商法学,五曰商业史学,六日商业地理学。
医术科之目二:一曰医学,二曰药学。以上科目粗具,至详细课程,俟预备科学生卒业之后,酌量情形再行妥定。
……
诵读完《学堂章程》,郭克一很是期待,章程规定得很完备的,应该能学点好东西,这样,自己掌握的一些技术,拿出来也就好解释了!
能在这最高学府上课,他有点小小的激动,这可是京师大学堂,前世是自己仰望不可及的存在。
可是,没期待过三秒,现实就给了郭克一狠狠的连环巴掌。
在教习的陪同下,郭克一来到了他的教室——速成师范馆,屁股还没落座。一个提着鸟笼的学生就走了进来,睡眼朦胧、哈欠连天,见到郭克一就嘲笑道。
“这是谁家娃娃,不去抓蛐蛐,怎么跑学堂里来了!”
“教习,学堂为了凑齐人数,竟然沦落到毛都还没长齐的娃娃也要收了吗?”
居然还有提着鸟笼来上课的,郭克一也很是奇怪。清国的最高学府,就如此追求“自由”了吗!
见郭克一和教习都没有搭理他,鸟笼兄摇头晃脑,继续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本人身为国子监贡生,不屑于与乳臭未干的小子同窗。现在,我就要申请退学!”
说完,鸟笼哥提着他的鸟走了,就这么走了,看鸟笼哥睡眼朦胧的样子,应该是回去补觉去了。
提着鸟笼来上课的,起码还算人类能理解的正常范畴之内。不一会,更让郭克一大开眼界。
有扛着枪——烟枪来上课的瘾君子。
还有走路都颤颤巍巍,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扶着来上课的八旬老汉!
还有好几个,带着六七个丫鬟、老妈子来伺候着上课的,首接把学堂当成了按摩院。
课堂氛围更是一言难尽……
听了半节课,郭克一也神游天外了,他很想翘课。
别说课堂秩序了,就是教习讲的内容,让郭克一提不起半点兴趣,教习讲的是西书五经科考的内容,老调重弹,毫无新意。
郭克一是受过大师一对一辅导的,再听这种,味同嚼蜡。
郭克一对此很是失望,就这,还不如老子去逛街呢!老子好歹也是山东巡抚家的公子,来清国的最高学府,学的就这个?
正在这时,“当”的一声,教室门被人一脚踹开,把走神的郭克一拉回了现实。
先是几个兵丁闯了进来,教习好像也是习以为常了,继续讲他的课。
然后,一位十来岁的公子哥踱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又走了进来。
咦!还是一个小帅哥啊!长得那是一个粉雕玉琢、眉清目秀,面如傅粉,唇若涂脂,怎么说呢,就跟前世看见电视里的贾宝玉一样。
就这做派,可惜了这副好皮囊。
郭克一瞥了一眼后,毫无兴趣,就低下头自己背书了。熬完这节课,本少爷也要遛弯去。
“贝勒爷,你今日怎么也亲自来上课了?”几个提着鸟笼、抱着烟枪的学生围了过去,争相巴结道。
爱新觉罗·载搏有点不爽,昨晚在松下一郎的正金赌馆里杀了个通宵,刚回到庆亲王府,却触了父亲的霉头。
然后,就被父亲用马鞭逼着来上课,额娘怎么求情都不好使。
听课,这辈子是不可能坐学堂里听课的。坐在学堂里听那些学究叨逼叨、叨逼叨,那就本公子去寻花问柳、偷香窃玉、吃喝嫖赌抽,来得快活。
过来点个卯,一会就去撤!
刚刚,那小娃娃,好像比我还小的样子,他用眼神瞥我是几个意思,从出生到现在,都还没人敢用眼神这么瞥自己呢。
载搏心里不爽加倍:“那个娃娃,你,站起来,跟本公子走?”
“小子,贝勒爷看得起你,今日喊你作陪,你还不起来谢谢贝勒爷!”
还在努力聚精会神看书呢,郭克一就被人从后面使劲推了一把。不自觉的,他的身子一个卸力,背后偷袭之人摔倒在地。
那人摔倒在地,还不忘嘴上教训郭克一:“你个小娃,好生没礼貌,贝勒爷叫你去伺候,还不赶紧说谢谢!”
“快点说谢谢贝勒爷!”
“感恩贝勒爷赏赐你伺候的机会!快点说谢谢!”
“你个瓜皮娃子,快点说谢谢啊!”
郭克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地上这个大SB,这厮莫不是被后世鹰酱的万斯副统领附体了。
谢谢,老子谢你个毛线啊!狗腿子!
载搏贝勒爷的随行兵丁抽出了佩刀,耀武扬威的盯着郭克一。好像只要贝勒爷一声令下,他们就必将这娃娃剁了解闷似的。
在武力不占优的情况下,不想被惹事的郭克一,及时送上文采斐然的马屁。
“此子只应天上有,地上哪得几回见!贝勒爷,你的雄姿勃发、貌比潘安,让我刚失神了。请问贝勒爷有何吩咐?”
毕竟,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吗!
载博还没说话,还躺地上的狗腿子及时嘴替。
“贝勒爷点你卯,是你祖宗八代的荣幸。今日,你就专门伺候贝勒爷了!伺候得好,贝勒爷有赏。还不赶紧说谢谢!快说谢谢贝勒爷啊!”
都懒得搭理躺地上的“谢谢哥”,郭克一起身,背着双手就往外走。
“恭敬不如从命,贝勒爷,那走吧!”
正好,郭克一也不想待课堂了,这不瞌睡正好有人送枕头来了吗。他选择和光同尘,也想去享受下巡抚家公子的生活。
“万老二,今日表现不错,赏白银50两!”见这个比自己还小点的娃娃服软了,载搏开口道。
狗吗,有时候就需要扔块小肉的。
“谢谢、谢谢!”地上哥万老二一骨碌翻过身来,麻溜的跪地上磕头。
“谢谢贝勒爷恩典!”
“谢谢贝勒爷恩典!”
“恭送贝勒爷!”
就像赶苍蝇一样,载搏挥挥手,这种奴才,爱新觉罗载搏身边太多了。
对这些纨绔子弟,郭克一也没什么想结交的。不过,他也想体会、体会下他们的纸醉金迷的权贵公子哥生活。
于是,郭克一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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