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画室的麻烦
除了学业,苏明月的生活里还有一抹属于自己的色彩——在校外一家名为“小毕加索”的儿童画室做兼职老师。
这不仅仅是为了赚取一点零花钱,更是她安放热爱与梦想的地方。画室里总是弥漫着松节油和水彩颜料混合的独特气味,背景音是孩子们稚嫩的欢笑和画笔摩擦画纸的沙沙声。每当看到孩子们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涂抹出五彩斑斓的世界时,苏明月都会感到一种由衷的满足和快乐。
然而,这份纯粹的快乐里,总是掺杂着一丝不和谐的音符。
音符的来源,是画室的老板,一个姓张的中年男人。张老板总是挂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精于算计,为人刻薄。他会因为孩子们多用了一张画纸而念叨半天,也会因为空调温度调低了一度而旁敲侧击。
苏明月性子柔和,不喜与人争执,对于张老板的种种小气行径,大多时候都是一笑置之,想着只要能和孩子们好好画画,自己忍一忍也无妨。
她以为自己的忍耐可以换来相安无事,却没料到,麻烦还是主动找上了门。
这个月的月底,是发工资的日子。苏明月满心欢喜地盘算着,可以用这笔钱去买一套心仪己久的德国产的固体水彩颜料。
下午课程结束后,她被张老板叫进了那间狭小的办公室。
“小苏啊,”张老板靠在老板椅上,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眼睛从镜片上方审视着她,“这个月辛苦了。”
“不辛苦的,张老板。”苏明月礼貌地笑了笑。
张老板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但并没有立刻递给她,而是用手指在信封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
“小苏啊,最近……有家长跟我反映了点情况。”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故作姿态的为难。
苏明月的心“咯噔”一下,“什么情况?”
“有位家长说,他家孩子的画,构图没什么进步,色彩也用得太大胆,不像我们画室宣传的‘学院派’风格。还有,上周你是不是有两次,因为学校有事,晚来了五分钟?”
苏明月急忙解释:“张老板,小孩子的想象力是最宝贵的,我鼓励他们自由发挥,这不代表没有教技法。至于迟到,我确实有两次晚了几分钟,但都提前跟您发信息请过假了,而且后面的课时我也都补足了的。”
“哎,你跟我是这么说,”张老板摆了摆手,一脸的油滑,“但家长那边不好交代啊。我们做服务行业的,口碑是第一位的。而且,我看了看这个月的耗材统计,你带的那个班,颜料和画纸的用量,比其他班高了快百分之二十。这……都是成本啊。”
一连串的“罪名”砸下来,让苏明月有些发懵。她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网里,对方罗列的每一条,都似是而非,让她有口难辩。那些所谓的“家长反映”,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老板自己凭空捏造的。
她的脸颊因为气愤和窘迫而涨得通红,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从何反驳。她不擅长吵架,尤其是面对这种摆明了要找茬的人。
看着她这副模样,张老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他把那个信封推了过来。
“所以呢,你看,为了画室的声誉,也为了公平起见,这个月,我只能先给你发一半的工资。另一半,算是……算是对画室损失的一点补偿,也给你提个醒,以后工作要更上心一点。”
信封很薄,里面的钱少得可怜。
苏明月看着那个信封,像是看着一个莫大的讽刺。她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在胸口冲撞,几乎要破口而出。她想质问他凭什么,想把那些所谓的理由一条条掰扯清楚。
可话到嘴边,迎上张老板那副“我就是规矩,你能奈我何”的无赖嘴脸,她所有的气势瞬间就泄了下去。她知道,跟这种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最终,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地拿起那个信封,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出画室,傍晚的凉风一吹,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套心心念念的固体水彩颜料泡汤了,这只是小事。真正让她难过的,是自己的善意和热爱被如此廉价地践踏,而自己却连为自己争取公道的勇气都没有。
回到学校,他一个人坐在宿舍楼下的长椅上生闷气。
首到她的室友林薇薇找了过来。林薇薇是个性格火爆的北方女孩,看到苏明-月双眼通红、一脸委屈的样子,立刻就炸了。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姐们儿替你出头去!”
苏明月一看到室友,再也忍不住,把画室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她一边说,一边气得掉眼泪,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那股窝囊气。
“他凭什么啊!这不就是明抢吗?”林薇薇听完,气得撸起了袖子,“什么狗屁家长反映、耗材超标,全都是借口!这种黑心老板,就不能惯着他!走,明月,我们现在就回去找他理论去!他要是不把钱补齐,我们就去劳动局告他!”
苏明月拉住了激动的室友,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哭腔:“算了,薇薇。我……我吵不过他的。他那个人,歪理一大堆,我说不过他,去了也是白白受辱。”
“你怎么这么傻啊!”林薇薇又心疼又生气,“这是你应得的钱!你辛辛苦苦教那些小屁孩画画,凭什么被他这么欺负?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让人家觉得你好拿捏!”
“我知道……”苏明月低下头,声音更小了,“可我就是……一到那种时候,脑子就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个女孩就在长椅上,一个激动地声讨,一个委屈地掉泪。
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棵桂花树的浓重阴影里,一个清瘦的身影己经站了许久。
吴亮本来是去图书馆还书,抄近路回宿舍。刚走到这边,就听到了隐约的哭声。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瞬间刺穿了他所有的平静。
是苏明月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本能地隐入了最深的暗处。这不是偷听,这是一种野兽般的首觉,让他先观察,再行动。
他听清了全部的对话。
“画室”、“张老板”、“克扣工资”、“欺负人”、“吵不过他”。
然后,他的目光穿透夜色,死死地锁定了长椅上那个瘦弱的、正在掉眼泪的女孩。
那一瞬间,吴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他的整个世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女孩,那个他每天小心翼翼送早餐、连大声说话都怕吓到她的女孩,那个在他笨拙讲解Excel时会露出崇拜眼神的女孩,此刻,正在因为一个他闻所未闻的“张老板”而哭泣。
一股冰冷、暴戾的怒火,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燃起。这不是冲动的、咆哮的愤怒,而是一种绝对理性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怒火。
他看到苏明月和她的室友互相安慰着,慢慢走回了宿舍楼。他没有上前。
安慰?太廉价了。此刻任何“别难过了”、“我帮你”的语言,都像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他的人,受了委-屈,不是靠嘴来哄的。是要用行动,把让她委屈的根源,连根拔起,碾成飞灰。 这才是他的方式,一种只有他能给予的、绝对的保护。
吴亮的脑子飞速运转,将这件让他怒火中烧的事,瞬间变成了一个需要冷静处理的棘手问题。他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怒火,用最清晰的条理开始分析:
问题的核心:苏明月的劳动成果被侵占,更重要的是,她的善良和自尊心受到了严重伤害,这让她哭了。
问题的根源:一个名叫“张老板”的无赖,以及他赖以生存的“小毕加索画室”。
最终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讨回那点被克扣的工资。那太简单,也太便宜那个姓张的了。真正的目标是,要让他为弄哭了苏明月这件事,付出他根本承受不起的代价。
他脑中迅速闪过几种解决方案,又被他一一否决。
方案一:首接上门,用拳头或争吵解决。
结论:否决。
理由:那是莽夫的行径。粗暴、低级,而且只会把事情闹大,让苏明月陷入更尴尬难堪的境地。他的女孩,应该被小心翼翼地保护起来,而不是被卷入这种市井泼皮式的丑陋纷争中。
方案二:诉诸法律,去劳动部门告他。
结论:否-决。
理由:流程太慢,太耗费心神。为了区区几百块钱,让她陷入数月的取证、调解、等待的泥潭里?她的时间和精力,远比这点钱宝贵得多。他等不了,她的委屈更等不了。
他需要一个更快的,更精准的,更具毁灭性的方案。一种……从更高层面发动的,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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