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深渊,不再是纯粹粘稠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低语。
李默的“意识体”悬浮在虚无之中,周围依旧是无尽的冰冷与恶意环绕,但这一次,他不再是完全被动。一点微弱却异常坚韧的、带着熟悉秩序感的纯净光芒,如同黑暗宇宙中的一颗孤星,在他意识的核心处稳定地闪烁着——正是那缕从“血魄封灵匣”中逃逸、回归的数据流光!
这缕光芒虽弱,却如同在污浊泥潭中投入了一颗净水石。它所照耀之处,那些试图缠绕、侵蚀李默意识的冰冷滑腻触手,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带着不甘的怨毒,稍稍退却。那永不停歇的深渊低语,也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隔膜,变得模糊而遥远。
李默的“目光”投向自己的“胸口”。那原本被暗红血翳完全覆盖、如同凝固污血的星图核心区域,此刻,在数据流光的照耀下,最边缘的一小圈血翳……竟然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般,彻底消散了!露出了下方极其微弱、却无比纯净的星辰轨迹!
一种久违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清明和力量感,如同涓涓细流,开始缓慢地注入李默枯竭的意识海。
**有效!净化……真的有效!**
李默残存的意志瞬间凝聚,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振奋!他立刻将全部心神沉浸在那缕数据流光之中,不再是被动地感受其净化的效果,而是尝试着……主动去理解它、引导它、强化它!
他不再去想“清除病毒”这种现代概念,而是以一种更本源的意念去沟通:
**“扫描!锁定污染源!”**
**“建立净化协议!”**
**“能量……我需要能量!”**
嗡——!
那缕数据流光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猛地明亮了一丝!它不再只是被动地散发净化光芒,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开始主动“扫描”覆盖在星图上的暗红血翳。一道道无形的、由纯粹信息流构成的光线,从核心延伸出去,精准地“触碰”着血翳的每一个节点、每一条脉络。每一次触碰,都伴随着血翳极其微弱的颤动和……一丝极其稀少的污秽能量被解析、被排斥、被那纯净光芒消融!
净化速度……提升了!虽然依旧缓慢得如同水滴石穿,但不再是完全被动!李默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最外层血翳的消散,星图核心被压抑的力量,正一丝丝地复苏!它开始主动吸收着数据流光净化后反馈的纯净能量,如同干涸的土地汲取甘霖,虽然量微,却源源不绝,形成了一个微弱的正向循环!
紫宸殿的混乱己经平息,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惊魂未定的气息,久久不散。
被邪术操控的刺客尸体被拖了下去,地砖上的血迹正在被宫人紧张地擦拭。侍卫们刀剑出鞘,将大殿围得水泄不通,警惕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太子李亨被张说和心腹太监搀扶着,重新坐回监国宝座。他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胸口剧烈起伏,显然刚才强行激发龙气抵挡刺杀,又遭受邪气反冲,伤势加重。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和……冰冷!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定格在脸色变幻不定、试图掩饰惊愕与失望的庆王李琮身上!
“庆王叔,”李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浸入骨髓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众人心上,“方才这殿上……好生热闹啊!先是众口一词,逼迫孤行那裂国之举!紧接着……便有邪魔妖人,当殿行刺储君!”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死死锁住李琮:“孤想问王叔一句,这刺客……与方才口口声声要‘共襄国政’、‘稳固国本’的诸位……可有关联?!”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殿下明鉴!臣等绝不知情!”
“臣等忠心可昭日月啊!”
卢奕、王玙等方才附议最积极的大臣,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扑通跪倒,磕头如捣蒜!他们再蠢也明白,刺杀储君,这是诛九族的大罪!若被牵连进去,万死莫赎!
庆王李琮脸色铁青,强压着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道:“太子殿下!此言诛心!刺客行凶,乃是妖邪作祟!与本王、与在场忠心耿耿的臣工何干?!殿下莫非是想借题发挥,排除异己不成?!”他试图将祸水引向“妖邪”,并反咬一口。
“妖邪?”李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一个妖邪!那妖邪为何不刺杀旁人,偏偏在这议立‘摄政’之时,刺杀孤这监国太子?!这妖邪……莫非也懂得权术,知道谁在阻碍‘摄政之会’?!”
他不再看李琮,目光扫向殿中负责宿卫的北衙禁军将领:“左金吾卫大将军何在?!”
一名身披甲胄的将领立刻出列跪倒:“末将在!”
“即刻起,封锁皇城!没有孤的手令,任何人不得进出!给孤彻查!这刺客如何混入殿中?所用邪术从何而来?同党何在?!”李亨的声音带着雷霆之威,“凡有可疑者,无论身份,一律拿下!严加审问!孤倒要看看,这‘妖邪’背后……藏着多少魑魅魍魉!”
“末将遵命!”金吾卫大将军杀气腾腾地领命而去。
“至于尔等……”李亨的目光再次扫过跪在地上的卢奕、王玙等人,以及脸色难看到极点的庆王李琮,“方才议立摄政,言辞凿凿!此刻刺客事发,却又急于撇清!孤念尔等或为妖邪所惑,或一时糊涂,暂不深究!”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森寒:“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卢奕、王玙,身为朝廷重臣,不思尽忠,反行悖逆之言,动摇国本!着即革去官职,闭门思过!无孤旨意,不得离府半步!庆王叔……”他看向李琮,眼神锐利,“王叔年高德劭,当为宗室表率!今日殿上之事,王叔想必也受惊了,不如……也回府静养些时日,无事……便不必上朝了!”
“你……!”李琮气得浑身发抖!这哪里是静养?分明是软禁!是削权!但他看着李亨那冰冷决绝的眼神,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禁军,再看看那些噤若寒蝉、无人敢为他说话的宗室勋贵,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知道,今日大势己去!这太子,己非昔日吴下阿蒙!
李琮强压下滔天的怒火和屈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臣……领旨!”说罢,头也不回,拂袖而去!背影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一场逼宫夺权的风暴,被李亨以雷霆手段和储君威仪,暂时……强行镇压了下去!殿内群臣,无论忠奸,此刻无不凛然!这位年轻的太子,在血与火的洗礼中,终于露出了属于帝王的……獠牙!
寝殿内,高力士刚刚取来黑狗血和朱砂,却见孙邈并未立刻使用,而是神色凝重地站在铅盒旁,手指搭在李默的腕脉上,似乎在感知着什么极其微妙的变化。
“孙老?玉匣……”高力士担忧地看向那依旧散发着微弱暗红光芒的铅盒。
孙邈抬手示意他噤声,眉头紧锁,眼中却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匣内邪气……暂时被压制下去了。但……陛下的脉象……有些……不同了!”
“不同?”高力士心又提了起来。
“是!”孙邈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就在方才玉匣邪气暴动最烈之时,陛下的心脉处,那原本被邪气侵蚀、死气沉沉的地方,竟突然……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机!这股生机,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秩序’之力,正在……极其缓慢地……消解着残留的邪气污染!”
他指向李默的眉心:“你看!”
高力士凑近一看,只见李默紧锁的眉头不知何时己经微微舒展,虽然依旧昏迷,但眉宇间那种沉沉的死气似乎褪去了一分。最神奇的是,在他眉心印堂处,竟有一点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纯净光点,一闪而逝!
“这……这是陛下要醒了吗?!”高力士激动得声音发颤。
“醒……或许还早。”孙邈摇头,但眼中充满了希望,“但这绝对是天大的转机!陛内,似乎有一股源自本身、极其坚韧的力量,正在对抗并净化那邪秽!老夫的金针和药力,终于能真正作用于陛下的伤体了!”
他立刻取出银针,蘸取特制的药液,再次为李默行针。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针力不再被那顽固的邪气排斥,而是被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秩序”之力引导着,开始缓慢地修复李默受损严重的经脉和脏腑!
翠微宫深处,武惠妃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刺杀失败!
玉匣邪气暴动被压制!
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她与李默体内“影蚀”污染的联系,非但没有随着时间加深,反而……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有一层纯净的“光膜”,正在缓缓覆盖、隔绝她的感知!而李默的生机……似乎正在稳定下来,甚至……在缓慢地恢复?!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武惠妃低吼着,眼中血光翻涌,“‘影蚀’一旦种下,如附骨之疽!除非我亲自解除,否则只会不断加深!怎么可能被净化?!”
她猛地看向右手那枚出现裂痕的血戒,又看向皇帝寝宫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是那缕逃走的‘秩序之光’!一定是它!”**
**“它在净化‘影蚀’!它在修复那该死的‘钥匙’!”**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她!她绝不允许李默恢复!绝不允许那守护封印的力量被修复!
“既然‘影蚀’无法从内部摧毁你……”武惠妃缓缓抬起左手,掌心再次凝聚起那滴精纯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暗红血珠。但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李默本身,而是……那只被铅盒封存的“血魄封灵匣”!
她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而决绝的冷笑:
**“那就……让你的‘救命稻草’,变成……埋葬你的……最后一捧土!”**
随着她的意念,掌心的暗红血珠缓缓变形,化作一枚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密邪文构成的诡异符文!这符文散发出一种专门针对封镇之物的侵蚀与……引爆之力!
**“血咒·蚀封!”**
**“李隆基……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安宁吧!”**
孙邈刚刚为李默行针完毕,感受着皇帝体内那微弱却持续增强的“秩序”之力与生机,心中稍安。他疲惫地走到放置铅盒的桌案旁,准备再次检查一下玉匣的封镇情况。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铅盒的瞬间!
异变陡生!
铅盒内部,那枚看似平静的“血魄封灵匣”,匣盖中央那颗深红近黑的“血魄石”内部,一个极其微小、由武惠妃精血邪能凝聚而成的“蚀封”符文,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骤然……亮起!
没有剧烈的震动,没有刺目的光芒。
只有一股极其阴毒、极其隐晦的侵蚀波动,如同无数细小的黑色蠕虫,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玉匣本身的封镇壁垒,无视了铅盒的阻隔,瞬间……弥漫开来!
这股波动并非冲击封镇,而是……如同最阴险的毒药,开始缓慢地、持续地……腐蚀玉匣内部的封镇结构!同时,它更如同一根无形的邪恶导管,将匣内被封镇的、蕴含着李默生机和星图气息的狂暴邪源,丝丝缕缕地……引向匣外!
而引出的方向……赫然是……正在缓慢恢复生机、体内“秩序之光”正在净化污染的李默!
孙邈的手指在距离铅盒寸许的地方猛地僵住!他并非术士,无法清晰感知那隐晦的“蚀封”邪咒,但作为医道圣手,对生命气机和邪恶气息的感应敏锐到了极致!
他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粘稠的恶寒,如同跗骨之蛆,瞬间从铅盒中渗出,缠绕上他的指尖,并隐隐指向……龙榻上的皇帝!
“不好!”孙邈脸色剧变,失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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