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一切的江寒棠失魂落魄的走回灵堂,春桃还在沉睡。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过灵位光滑的木质边缘,仿佛还能感受到祖父掌心粗粝的温度。
“祖父,长公主势大,寒棠该怎么办……”
冰凉的触感顺着手指蔓延至西肢百骸,江寒棠死死咬住下唇,齿间隐隐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咸。
天色己经将近寅时中,江寒棠站在灵堂前,身上还穿着那件未换下的嫁衣,一夜未合的双眸布满血丝,却再流不出一滴泪来。
就在这时,松鹤堂沉重的院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推开,沉睡的春桃瞬间被惊醒。
孙大娘子被一群粗壮的婆子簇拥进来,发髻纹丝不乱,脸上不见半分悲戚,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
“哟,还赖在这儿呢?”
孙大娘子嘴角撇着,声音又尖又利:“克死老太公的丧门星!”
“你还有脸跪在他灵前?也不怕你那身晦气,污了他老人家的轮回路!”
她身后一个面相凶悍的婆子立刻会意,两步上前,劈手就去夺江寒棠手中捧着的灵位。
江寒棠猛然抬头,眼中寒光乍现,手腕一翻,死死扣住了那婆子的手腕,力道之大,竟让那婆子痛呼出声。
“放肆!”
江寒棠声音冰冷带着凛然:“谁敢动祖父灵位?!”
那婆子被她眼中煞气慑住,一时竟不敢再动。
春桃刚才己经惊醒,她从灵堂后找出鸡毛掸子,接连打在婆子身上,嘴里还念叨着:
“让你们欺负小姐!让你们欺负小姐……”
孙大娘子脸上怒气更盛,她没想到江寒棠看着瘦弱,竟然敢反抗。
“反了你了!”
她厉喝一声,猛地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劈头盖脸就朝江寒棠脸上狠狠摔去!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新家主的亲笔信!”
江寒棠侧身避开,抓住信纸还未展开,便听孙大娘子声音拔得更高,语调带着快意:
“家主明鉴你命格孤煞,六亲缘浅,将老太公活活克死!”
“你这等灾星祸胎,不配为老太公捧灵送葬,免得你那身晦气,冲撞了老太公归天的体面。”
她眼中全是报复的快意,小贱蹄子,害的她差点死在暗牢里,这下老太公死了,我看你怎么嚣张!
“呸呸呸,你这腌臜婆子,公子才不会这么说小姐呢!”
春桃上前拿着鸡毛掸子赶几个婆子:“你们几个老泼皮,竟敢在这里作贱小姐,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空隙,江寒棠己经把江即白的信看完了,信的内容没有孙大娘子说的这么不堪,不过大体意思是一样。
江即白说自己悔婚得罪了国公府,后日送葬自己若去,怕国公府借机生事,惊扰祖父遗体。
她将信纸丢进身后的火盆,火苗瞬间吞噬了信纸。
江即白的借口让她无法辩驳,后日是祖父今生的最后一程,她不想有意外发生。
“春桃回来。”
她声音清寒,将春桃叫回,江寒棠跪在灵柩前,给江老将军深深磕了个头,祖父原谅孙女不孝。
“告诉江即白,我不会去送葬,让他把心放肚子里。”
孙大娘子不屑一甩帕子,扭身出去了:“呸!什么东西。”
“还以为自己是掌家的大小姐呢?老太公一死,谁还认你这个扫把星?”
春桃气的把鸡毛掸子狠狠砸向孙大娘子:“小姐让你滚还不快滚,再不滚我撕烂你的嘴!”
赶走孙大娘子后,她安慰江寒棠:“小姐~你别把这些人的话放心上,她们整日就知道踩高拜低。”
“这些难听话,做不得数。”
江寒棠没有说话,往火盆里加着纸钱,心头有一股暖流流过。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江寒棠在灵堂整整守了三天三夜,起灵这天她终于见到了江即白。
江即白一身素白,看她的眼神有些赤裸的骇人,从见面到棺材出门,他没和江寒棠说一句话,当然江寒棠也并不想理他。
看着祖父的棺材出了正门,江寒棠的情绪彻底崩溃,可三天未合的眼睛干涩的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她一身喜服,怀中紧紧抱着祖父的灵位。
江寒棠忍不住迈步想跟上送葬的队伍,眼前寒光一闪,两柄钢刀骤然交叉,死死拦住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护院生硬开口:“大小姐,公子有令,您……不得随行,请回府吧。”
她被隔绝在府中,门内是死寂的庭院,门外是浩荡的哀声。
将军府高墙之外,送葬队伍缓缓行过街道,几个早起的小贩缩在墙角避风处,探头探脑,窃窃私语清晰得飘了进来:
“听说了没,江家的大小姐克死了他祖父!”
“啊?不能吧,那江小姐可是老将军的眼珠子,若是命格相克,老将军怎么还会留她在府?”
“眼珠子顶什么用?祸害就是祸害!老将军就一个独子,怕是思念亡子,这才留她在身边。”
“昨日,江家被刑部带走的姨娘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她又怎么了?”
“谁知道犯了什么罪呢,今日一早啊,听说突发恶疾,死在牢里了。”
那小贩抬步,将背篓一抬,留下一句:“可怜啊……江老将军尸骨未寒,这将军府…怕是要变天咯……”
江寒棠看着门口出神,昨天刑部才将人带走,今日就突发恶疾死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苏姨娘暴毙身亡绝不是意外,必是有人故意为之。
前日在水仙阁找到的纸条,上面什么也没说,只有一个地名——江南,苏姨娘给她留下江南二字是何用意?
手心突然被塞进一个硬物,江寒棠的思绪被打断,抬头便看见书安刚好出了府门,她不动声色攥紧手中的东西。
“春桃,回院子。”
一路赶到棠苑,她这才伸手查看书安给自己的东西,是信纸,只有短短几行字。
“昨夜江即白受召入宫,不知道所为何事,诏书是皇后身边的宫女送的。”
江寒棠掏出火折子将信纸点燃,凝眉沉思,皇后为何会召见江即白?他不是长公主的人吗?
江即白素日与皇后并无交集,此时进宫着实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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