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松开了手。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被自己拉过的女子。
他迈步，从容地走过巨虎温热的尸体。
来到悬崖边。
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取出一个玉盒。
小心翼翼地将那株九转还魂草采下封存。
做完这一切。
他站起身转身就要离开。
仿佛从头到尾这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姐姐！你没事吧！”
慕凝霜此刻才回过神，连忙冲到姐姐身边。
慕清雪却像是没有听到。
她的视线。
死死地定格在那个即将离去的背影上。
她看着他。
所有人都想讨好她，占有她。
只有他，将她视若无物。
这种极致的羞辱。
却又是一种极致的强大。
一种不为外物所动，只遵从本心的绝对强大！
这才是她慕清清雪。
一首以来所追求的道！
她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
用一种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带着一丝微颤的声音开口道。
“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叶天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只是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
那目光，依旧是那般平静，那般漠然。
仿佛在看一块真正挡住了他去路的石头。
一道冰冷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飘了过来。
“别挡路。”
话音落下。
他再没有丝毫停留，一步跨出，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密林的尽头。
只留下那三个字。
如同一道天雷。
在慕清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首先就是叶天的冷漠无情。
其次就是叶天这深不可测的实力！
这种一步跨出，仿佛如同瞬移的手段。
不是真神境可以做到的？
难道他年纪轻轻就达到了圣人境界？
慕清雪那张万年冰封的绝美脸庞上，第一次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还有那前所未有的强烈好奇。
他究竟是如何修炼的？
“他……他竟然敢这么跟你说话！”
慕凝霜气得浑身发抖。
俏脸涨得通红。
“这个混蛋！我……我绝不放过他！”
她看着姐姐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股无名火首冲天灵盖。
“我要跟上去！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姐姐！我们跟上去！”
慕凝霜猛地转头。
看向自己的姐姐。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嚣张！”
“我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无礼，付出代价！”
她眼中的火焰。
几乎要将周围的古木都点燃。
慕清雪没有说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天消失的方向。
那双清冷的凤眸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光芒。
代价？
一个能随手秒杀圣人境大妖的存在。
一个面对她们这对并蒂雪莲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男人。
他会在乎所谓的代价吗？
他连九幽冥虎的妖丹和尸骸都弃之如敝履。
那可是足以让圣人都为之眼红的至宝。
这个世界上。
还有什么东西能入得了他的眼？
慕清雪的心中。
那根名为好奇的弦，被狠狠地拨动了。
她想知道。
她迫切地想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
他的来历。
他的过去。
他那双死寂眼眸背后，到底埋葬了怎样的一片焦土。
“好。”
慕清雪轻轻颔首。
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们跟上去。”
慕凝霜得到了姐姐的支持。
顿时气势更盛。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通体雪白的灵蝶。
“这是宫中秘宝寻踪蝶，只要沾染过对方一丝气息，万里之内都无所遁形！”
她小心翼翼地将灵蝶凑到刚刚叶天站立过的地方。
那只灵蝶的触角微微颤动。
翅膀上泛起一层淡淡的辉光。
下一瞬。
它振翅而起。
化作一道白色的流光，朝着密林深处飞去。
“走！”
慕凝霜娇喝一声。
拉起姐姐的手，紧随其后。
……
可这场追逐，远比她们想象的要艰难。
那个男人的速度。
快得匪夷所思。
他似乎没有使用任何身法秘术。
只是单纯地在林间穿行。
可他的每一步。
都仿佛与天地法则相合，咫尺天涯。
寻踪蝶飞得极快，翅膀都快扇出了残影。
姐妹二人将修为催动到极致。
也只能勉强跟上。
“呼……呼……这个怪物，他……他都不用休息的吗？”
三天三夜。
慕凝霜累得香汗淋漓。
上气不接下气。
她引以为傲的修为。
在这个男人面前像个笑话。
她们看到了。
沿途之上。
她们看到了许多被战斗波及的痕迹。
有强大妖兽的巢穴被夷为平地，守护的灵药却不见踪影。
有一处天然的法则陷阱被暴力破开。
核心处的道则碎片却被遗弃在一旁。
她们甚至路过了一座上古修士留下的洞府。
洞府的禁制被一剑斩开！
里面的功法玉简，法宝丹药，散落一地。
唯独其中一株用来淬炼神魂的奇花，消失不见。
他就像一个最挑剔的寻宝者。
只取自己所需。
其余的一切，如果没有价值连城。
在他眼中，也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这让慕凝霜感到无法理解。
却让慕清雪心中的震撼，越发强烈。
终于，在第五天。
寻踪蝶在一座陡峭的山壁前停了下来。
盘旋不休。
山壁下方。
有一个毫不起眼的洞口。
洞口被一块巨石封死，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的气息。
“找到了！”
慕凝霜叉着腰，喘着粗气，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看你这次往哪跑！”
她走上前，运起灵力就想推开那块巨石。
“别动。”
慕清雪清冷的声音及时响起。
制止了她。
慕清雪的视线，落在了巨石与洞口连接的缝隙处。
那里有一道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剑痕。
剑痕极细，极淡。
却散发着一股连她都感到心悸的锋锐之意。
她毫不怀疑。
只要有人敢强行闯入。
这道潜藏的剑气，会在瞬间爆发。
其威力足以将一位圣人都绞成齑粉。
“这……这个混蛋！”
慕凝霜也发现了那道剑气。
吓得后退了两步，小脸发白。
她又气又恼。
却又无可奈何。
打，打不过。
闯，闯不进。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围着刺猬打转的狐狸。
空有一肚子计谋。
却无从下口。
“姐姐，我们怎么办？”
慕凝霜有些泄气地看向慕清雪。
慕清雪沉吟片刻，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到洞口旁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盘膝坐下。
“等。”
一个字，简单，却充满了耐心。
慕凝霜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她也气鼓鼓地坐了下来。
好！
本姑娘就跟你耗上了！
我倒要看看。
你能在这洞里待多久！
……
时间，在枯燥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一天。
两天。
十天。
一个月。
洞口的巨石纹丝不动。
仿佛里面的人，己经坐化。
慕凝霜从最开始的斗志昂扬。
到后来的烦躁不安，再到现在的无聊透顶。
她把储物戒里的话本都翻烂了。
把周围能抓的兔子都抓了一遍。
那个男人。
却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
“姐姐，他不会真的死在里面了吧？”
慕凝霜趴在慕清雪的膝盖上。
有气无力地问道。
“不会。”
慕清雪的回答，依旧简单。
她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沉静了。
这一个月的等待。
对她而言，并非煎熬。
她每日观摩那道剑痕，感悟其中蕴含的无上剑意。
竟感觉自己的道。
都有了一丝精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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