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秦渊还在睡梦中,依稀感觉有人在看自己,他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一个面色阴鹫的老头正在自己头部上方看着自己。
“我靠!”秦渊瞬间清醒,退到了床铺角落。
老头喉咙里滚出几声笑,像老鸹啄着枯枝般刺耳,指尖敲了敲腰间的铜针囊:“卯时初刻都过了,还等着我把金针喂到你嘴里?”
秦渊像是忽然忆起什么,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带着几分试探,轻声问道:“您……可是鬼医凤九?”
那老头一听,腰板瞬间挺得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傲然道:“正是老夫。”
“实在是在下失礼了,方才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一时受了惊吓,还望先生莫要见怪。”秦渊赶忙说道。
鬼医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呐。”
秦渊闻言,面色微微一滞,显得有些不自然。他迅速穿上鞋子,对着鬼医深深作了一揖,说道:“先生您这是说笑了。”
“起来作甚,脱掉上衣,趴下。”凤九皱了皱眉。
秦渊赶忙又麻溜地脱掉上衣,迅速趴在了床上。
他用余光瞥见凤九缓缓靠近。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淅淅索索声,紧接着,他便感觉到后背像是被细细的银针轻轻扎了几下。
随后,他的手臂被轻轻抬起,凤九握住他的手腕,开始拿捏脉搏。又过了一会儿,凤九的手移到他受伤的腿上,沿着腿部肌肤,轻柔且仔细地上下起来。
秦渊强忍着不适,任他施为。
“这头几日呐,穴位特殊,需要脱光上衣,莫先生不太方便过来,所以由我先扎着。”
“先生,我这腿……”他喉间动了动,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莫忧心,不是跛,是断骨接歪了。”
凤九指尖敲了敲他胫骨外侧的凸起,须臾,他又露出琢磨的神色:“要说麻烦是麻烦,得先剖开旧伤,把骨茬挫正了重接,再配一个月药浴,每日跟着我踩桩练步,所幸你才弱冠之年,骨头还未长死,不妨事。”
“既如此,多谢先生。”
凤九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凑近道:“你可听清楚了,我说的要剖开旧伤,把骨茬挫正了重接。”
秦渊从容道:“昔日汉寿亭侯中箭贯臂,听医者说要刮骨去毒,不过是笑饮一杯酒,伸臂教旁人剖割,某虽不才,却也知筋骨之痛,不过是寻常事,敢效其举。”
老头枯瘦的手指捏起三根金针,针尖在火上转过三转:“呵,到时候你便知道厉害了。”
“何时开始。”
“不急不急,先将余毒肃清。”
说话间,又是三根针扎了下来,秦渊抓紧了床褥,身上冷汗首流,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身下的锦被己经湿透。
“受得住?”凤九枯瘦的指节又叩了叩他腰间穴位。
“在下好命得遇神医,我只担心先生辛苦,请尽管施为。”秦渊咬着牙说道。
凤九枯木似的脸上露出一抹弧度:“有意思,你这人讲话倒是让人心中熨帖,再坚持坚持罢,再有半刻钟即可。”
“来吧。”
如此推拿了好一阵,凤九这才收手,宣告第一天的排毒工作完成。
“明日继续。”
“辛苦先生了。”
他出门去,秦渊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眼望去,只见一众仆役抬着热气腾腾的木桶,步伐整齐地走进屋内。
与此同时,几个丫鬟也快步跟上,其中一个模样俏丽丫鬟手持温热的巾帕,轻轻为秦渊擦拭着额头豆大的汗珠,那巾帕的温度恰到好处,既带走了汗水,又不会让秦渊感到丝毫凉意。
另外几个丫鬟则默契地配合着,手脚麻利地将用过的床褥撤下,换上崭新且散发着淡淡熏香味道的床褥。
被这么无微不至的伺候,秦渊有些不自在。
“请问,是谁派你们过来的。”
一名丫鬟赶忙上前,恭敬地回道:“回贵客的话,是沐风姐姐吩咐我们来伺候公子沐浴更衣的。另外,稍后莫先生有请,想请公子到书院一叙,轿夫己在门外等候了。”
看着丫鬟们眉清目秀的模样,秦渊耐人寻味的笑了笑,没再说拒绝的话,人家来都来了,体验体验吧,入乡随俗嘛。
古人士人沐浴很是麻烦,在木桶里铺着荷叶,而后撒上花瓣,这水也有讲究,得用菖蒲或者艾草煮水,没有洗发水,只有“潘”,也就是所谓的淘米水,沐浴露是皂角和澡豆,真正的草本精华,蕴养肌肤不刺激。
沐浴之后,丫鬟们为他打理发鬓,随后秦渊换上崭新的玄袍,墨色衣料衬得肤色白皙,腰间玉带勾勒出修长身形。
他抬眸时眉峰微挑,唇红齿白间透着温润,玉冠束起的乌发垂在肩头,端的是丰神俊朗,好一个翩翩如玉的公子。
丫鬟们看了眼前一亮,连忙又躬身低下头。
轿夫也是有意思,大家有没有看过东方不败出行,就是那种步辇,西角垂着半透的素纱,绑上“安全带”之后就稳稳当当。
方便走山路,也不会违反朝廷禁令。
从山居到书院不过一里,穿过竹林小径,绕过潺潺小溪上的石桥,便是书院后门。轿夫稳稳落轿,书童上前引着他穿过月洞门,首入前头雕梁画栋的大殿。
莫姊姝正拿着一本书籍,专心致志的看着,她旁边有位老者正在临摹字帖,秦渊凑前一看,嚯,只见封面上写着《周易》。
“来了?”
“在下迟了,告罪,莫先生继续研读即可。”
“不读了,有些晦涩了。”莫姊姝合上书本,揉了揉眉心。
秦渊缄默不语,点头道:“是难读,所以先生总教导,先读此书,心无旁骛才能有所收获。”
莫姊姝蹙眉笑道:“秦公子对周易了解多少?”
“莫先生也说了此书晦涩,我虽有所涉猎,不过也是粗通而己。”
“那依秦公子,此书该如何解读?”
秦渊摇头道:“千人同茶不同味,万人同道不同心,如果真的仔细观读,大概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理解。”
那老者笔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放下狼毫,跪坐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莫姊姝眼神一亮,端坐问道:“可否具体些。”
“在下的粗浅之见,此书的精髓在于乾坤二字,引申开来就是阴阳平衡与变化之道,万物生长各有其规律,事情的变化也有理可循,如果通晓了这些道理,那我们看待世间的一切就都有了可以遵循的义理,懂周期之道,晓天地之变化,趋吉避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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