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本想劝阻，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望着签筒，心底突然涌起一丝执念——若真是天意……
她轻咬下唇，再次跪在蒲团上。
纤白的手指捧起签筒时，腕间的红绳突然滑落，那是王皓上个月亲手为她系上的。
她赶紧捡起红绳，重新系上，然后继续摇晃签筒。
“啪——”
第38签落地。
老和尚展开签文，苍老的声音在殿内回荡：
“‘春燕归新巢，故枝不堪栖。缘起本无常，何必强留连。’”
“不可能！”王皓一把抢过签纸，反复核对编号。
他踉跄后退半步，重重撞在了功德箱上：
“老和尚，你是不是故意在搞我？！”
老和尚双手合十，指间的紫檀念珠缓缓转动：
“施主说笑了，老衲不过是个解签人，这签筒里的因果，岂是凡人能左右的？”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院中那株虬枝盘曲的梅树，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禅意：
“缘聚缘散，犹如这株老梅——强留残蕊，反倒误了新花绽放的机缘。”
苏浅浅闻言一怔，眼神渐渐涣散。
程晓见状，轻巧地插到两人中间，笑嘻嘻地拍了拍王皓的肩膀：
“喂，王皓，求签不就是图个乐子嘛！你这么较真干什么？！”
“也是……”王皓强扯出笑容，“就当心理测试玩了。”
他突然跪在蒲团上，“我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签！”
签筒摇晃的声响格外刺耳。
当第7签落地时，老和尚展开泛黄的签纸：
“‘镜花水月影，黄粱梦一场。勤耕圣贤书，自有青云上。’”
“我艹！”王皓一把揉烂签纸，拽起苏浅浅就往外走，“这破庙绝对有问题！”
老和尚弯腰拾起被揉皱的签纸，轻轻抚平边缘的折痕，轻声自语道：
“世人总怪签文不准，却不知是执念太深。”
三人踏出寺庙门槛，山风带着松针的清香扑面而来。
见气氛有些沉闷，程晓轻笑一声打破沉默：
“我表哥高考前去求签，抽了个‘乌云蔽日’的下下签，老和尚说他肯定名落孙山——”
他故意拖长音调，眼睛瞟向闷头走路的王皓。
“结果人家不还是一举考上了青城大学！”
“严格意义上来说，求签其实是一种迷信行为，为这个抑郁，不觉很不值嘛？”
王皓的脚步突然顿住，眼底又慢慢显出活气。
程晓趁机拍上他肩膀：“有点出息行不行？再这么丧气，小心浅浅跟着你变成林黛玉二世！”
“晓晓说得对！”王皓猛地挺首腰板，拉住苏浅浅的手。
“去他娘的缘聚缘散！咱们的锁可是钛合金的，就算山崩地裂——也只会把其他锁都砸烂，就剩咱俩的挂那儿闪闪发光！”
苏浅浅“噗嗤”笑出声，指尖着腕间红绳：“知道啦，放心吧，我不会多想的。”
王皓顿时虎躯一震，指着前方的百步云梯：“看谁先登顶！”
话音未落就蹿了出去，围裙带子在后腰拍打得像面战旗。
程晓挽着苏浅浅慢悠悠往上走，数到第五十三阶时，发现王皓正瘫坐在拐角处的石雕貔貅旁喘气。
T恤后背湿出个歪歪扭扭的惊叹号，活像被这镇山神兽吸走了精气神。
“王大侠这就熄火啦！”程晓用脚尖轻踢他鞋帮，“以后怎么背浅浅进洞房？”
王皓脖子瞬间涨得通红，噌的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我……我这是保存实力！”
他咬牙切齿地蹿上台阶，花岗岩上传来咚咚的闷响。
可不过十几阶又扒住了护栏，喘得像架破风箱。
两个姑娘轻盈地从他身边掠过，山风送来零碎的笑语。
………………
正午的阳光刺破云层，三人终于踏上金顶。
万顷云海在脚下翻涌，远峰如黛，宛如浮于天际的仙岛。
山风猎猎，吹散了方才的沉闷。
王皓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把整片天地都吞进肺里。
“哇——”程晓指着远处，“快看！那边的云像不像一只凤凰？”
苏浅浅顺着望去，嘴角不自觉扬起：“真的诶，翅膀还在动呢。”
王皓本想附和，可目光却被另一侧吸引——
陡峭的悬崖边，一座道观巍然矗立，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檐角铜铃随风轻响，叮咚如天籁。
三人沿着石阶走向那座道观，门楣上“太清宫”三个鎏金大字苍劲古朴。
殿内香火缭绕，供奉着太上老君神像，面容慈和，似笑非笑地俯瞰众生。
程晓煞有介事地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老君保佑，让我早日暴富！”
惹得苏浅浅掩嘴轻笑。
王皓站在殿外回廊，远眺群山。
他回头，恰好看见苏浅浅站在光影交界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金斑，美得有些不真实。
从道观里出来，三人在山顶一家名为“云间小筑”的餐厅落座。
木桌木椅，窗外即是万丈深渊，云雾在脚下流淌，仿佛坐在天上吃饭。
“这儿的菌菇汤是招牌，”程晓翻着菜单，忽然瞪大眼睛，“……一碗128？”
苏浅浅轻笑：“山顶嘛，运输不易。”
她点了几道特色菜，又加了壶云隐山特产的云雾茶。
王皓盯着菜单上的价格，手心微微出汗。
苏浅浅勾了下唇角：“没事，这顿我来请，王皓你吃软饭就行。”
“我王皓是那种人吗？”他啪地合上菜单，“不过既然浅浅的软饭这么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饭后，苏浅浅拍了拍手：“走吧，我们去酒店。”
程晓望着不远处依山而建的酒店，吐了吐舌头：“听说这儿住一晚要西位数？”
苏浅浅淡然一笑：“没事，我来买单，而且我本来就要住，带你一个也不费什么。”
王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豪气地说出那句“我来付”。
唉，吃软饭什么的不寒碜，谁让我老婆是个小富婆呢。
最后订了一个标间和一个大床房，一共5000元。
程晓看得肉疼，苏浅浅却眼睛都没眨一下。
推开房门，三人不约而同地“哇哦”了一声。
整面落地窗外，云海翻腾，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仿佛置身仙境。
房间是简约的中式风格，原木家具配着素白床品，床头还摆着本《道德经》。
程晓扑向靠窗的榻榻米：“这view绝了！晚上肯定能看到星星！”
苏浅浅轻笑着拢了拢头发：
“要准备毛毯和热可可吗？”
“等流星划过的时候……说不定能听见星星眨眼的声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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