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黑暗。剧痛。窒息。
意识在无边的混沌中沉浮,如同溺水者坠入冰封的海底。每一次试图挣扎上浮,都被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沉重的麻痹感狠狠拖拽回去。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只剩下右腿脚踝、左臂、后背、胸腔深处…无数个疼痛源点,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麻木的躯壳内持续不断地爆炸。
【濒死状态】的红色警示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疯狂闪烁。
【深度麻痹】的灰色枷锁牢牢禁锢着每一寸肌肉。
【全身多处骨折】、【内脏破裂(重度)】…系统的状态提示如同冰冷的死亡宣告。
“呃…”一声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呻吟从喉咙深处挤出,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秦霄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野被一片模糊的血红和旋转的黑影占据,如同破碎的万花筒。许久,眼前的景象才如同信号不良的屏幕,勉强聚焦。
没有预想中黑市地面的冰冷泥泞,也没有贪婪目光的注视。他躺在一张铺着厚实、干净灰色毛毯的简陋木板床上。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带着辛辣苦涩气味的草药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幽香。
这是一间狭小的木屋。墙壁是粗糙的原木拼接,缝隙里塞着干苔藓。屋顶很低,几根粗大的横梁着。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他躺着的床,床边一张缺了腿用石块垫着的破木桌,桌上放着几个粗陶罐和一个冒着微弱热气的铜盆。唯一的光源来自桌上那盏造型古朴、散发着昏黄稳定光芒的油灯。
【安全屋(临时)】
说明:位于黑市边缘的废弃猎人小屋,被临时清理使用。
秦霄尝试着移动身体,哪怕只是一根手指。回应他的只有神经末梢传来的、如同无数钢针攒刺般的剧痛反馈,以及更深的麻木感。除了眼珠和微弱的呼吸,他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空间感知如同被彻底掐断的信号,一片死寂。动态预判?更是无从谈起。
彻底废了。比在矿洞里濒死时更加彻底。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心头。麻痹戒指冰冷的触感依旧在左手食指上,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无法沟通。背包…身上的链甲背心早己不知所踪,只剩下单薄的、染满血污和泥泞的破烂里衣。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几乎填满了狭窄的门框。是那个全身笼罩在厚重黑色板甲中的护卫!冰冷的金属面具只露出毫无感情的眼眸。他手中端着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刺鼻药味的粗陶碗。
护卫走到床边,没有任何言语,动作机械而精准。他单手捏住秦霄的下颚,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另一只手端起药碗,将里面滚烫、粘稠、散发着浓烈腥苦气息的黑色药汁,毫不留情地灌进秦霄被迫张开的嘴里!
“咕…呃…”滚烫的药汁如同熔岩般灼烧着喉咙和食道!秦霄本能地想要抗拒,但麻痹的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被动地吞咽着,剧烈的呛咳被强行压制在喉咙里,憋得他眼球充血!HP-1(灼伤)!
这根本不是治疗!更像是酷刑!是惩罚!
灌完药,护卫如同丢垃圾般松开手,将空碗放在桌上,转身离去,厚重的金属靴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整个过程,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如同执行程序的冰冷机器。
秦霄剧烈地喘息着,喉咙和胸腔如同被烙铁烫过,火辣辣地疼。药汁的腥苦味在口腔和胃里翻腾,带来强烈的恶心感。但一股极其霸道的热流也随之在冰冷的身体内猛然炸开!这股热流狂暴而混乱,如同失控的野马,在断裂的经脉和破裂的内脏间横冲首撞!带来更剧烈的撕裂般的痛苦!
【未知强力药剂生效!】
【生命值强制恢复至10点!脱离濒死状态!】
【深度麻痹状态解除!】
【全身多处骨折修复中(缓慢)…】
【内脏破裂修复中(极其缓慢)…】
【警告:药剂蕴含狂暴能量!修复过程伴随巨大痛苦!精神冲击加剧!】
剧痛!如同将身体寸寸碾碎又重新拼接的剧痛!瞬间淹没了秦霄的神经!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瞬间浸透了身下的毛毯!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起来,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流下!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
这药!是在救命,更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狂暴的药力终于稍稍平息,秦霄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在床铺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但至少…麻痹感消失了,意识也清晰了许多。HP稳定在10点,虽然依旧岌岌可危,但不再是风中残烛。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门口。那个冰冷的护卫如同门神般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为什么…救我?”秦霄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
护卫毫无反应,冰冷的眼眸如同深渊,没有任何波澜。
“为了…戒指?”秦霄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食指上。那枚麻痹戒指在昏黄的油灯下,依旧散发着内敛而危险的暗红幽光。
护卫依旧沉默。
木屋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秦霄粗重的喘息声和油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时间在剧痛和煎熬中缓慢流逝。每隔一段时间,那个冰冷的护卫就会准时进来,重复着灌药的酷刑。每一次灌药,都带来新一轮地狱般的痛苦和微弱的生命值提升(每次+5~10点HP)。骨折和内伤在狂暴药力的冲刷下,以极其缓慢却不容置疑的速度修复着。
第三天傍晚,当秦霄的HP被强行提升到50点时,他终于能够轻微地移动一下手指和脚趾。身体如同被重新组装,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滞涩和虚弱感。空间感知如同断电后重新接通的设备,发出微弱的“嗡鸣”,艰难地撑开一个半径不足三米的、极其不稳定的领域。感知反馈模糊扭曲,如同高度散光。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再次被推开。这一次,进来的不是那个冰冷的护卫。
一股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幽香,率先飘入。
秦霄艰难地抬起头。
门口,站着那个身披宽大黑色斗篷的身影。斗篷的兜帽依旧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略显苍白、却异常精致的唇。她缓步走进小屋,步伐无声无息,仿佛融入了昏暗的光线之中。两个铁塔般的护卫如同影子般跟在她身后,堵住了门口。
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穿透兜帽的阴影,精准地落在秦霄身上,最终定格在他左手食指的麻痹戒指上。那目光平静、深邃,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恢复力不错。”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如同冰珠落在玉盘上,不带丝毫温度,“看来‘熔炉药剂’的效果,你承受住了。”
熔炉药剂?那如同熔岩灌体般的酷刑药汁?秦霄心中冷笑。
“你是谁?想要什么?”秦霄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强行凝聚的锐气。空间感知艰难地向对方延伸,试图捕捉更多信息。但感知触碰到那黑色斗篷时,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无形的、冰冷而强大的精神屏障彻底隔绝!无法探测分毫!
深不可测!
“名字不重要。”女人微微侧头,似乎对秦霄的感知试探毫不在意,她的目光依旧锁在麻痹戒指上,“我对你也没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它。”
她抬起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纤细的手指隔空点了点麻痹戒指。
“这枚戒指,不属于你这种等级的人。”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判断,“它的力量,你驾驭不了,只会引来灾祸。就像现在这样。”
秦霄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为了戒指!而且对方显然看出了戒指的不凡!
“把它给我。”女人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作为交换,我会治好你剩下的伤,再给你一笔足够你安稳度过新手期的钱。离开这里,忘了矿洞,忘了周家,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条件听起来很优厚。对于一个几乎残废的人来说,这是活下去最稳妥的选择。但…
秦霄看着那枚冰冷的戒指。它不仅仅是一件装备。它是他用命从矿洞带出来的战利品,是他绝境反杀的依仗,是他复仇和攀登力量之路的基石!更是…某种不甘命运的象征!
“如果…我说不呢?”秦霄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门口那两个铁塔般的护卫,身上骤然散发出如同实质的冰冷杀气!沉重的板甲发出轻微的嗡鸣!空气仿佛凝固了!油灯的火焰剧烈地摇曳起来!
女人兜帽下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她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摊开。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而沉重的精神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峦,轰然降临!狠狠压在秦霄身上!
咔嚓!
秦霄身下那张简陋的木板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哀鸣!刚刚修复的脆弱内脏仿佛再次要被挤压破裂!HP-5(精神压迫)!刚刚凝聚起的一丝空间感知如同被重锤砸碎的玻璃,瞬间溃散!大脑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剧痛欲裂!
【遭受高强度精神威压!】
【精神萎靡状态加深!】
【警告:精神值过低!存在精神崩溃风险!】
窒息!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对方甚至不需要动手,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能将他彻底碾碎!双方的力量差距,如同天堑!
“你,没有选择。”女人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冰冷彻骨,“给你十秒考虑。交出戒指,或者…和它一起消失。”
十…九…八…
冰冷的倒计时如同丧钟,在死寂的木屋中敲响。
护卫身上散发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上秦霄的脖颈。
七…六…五…
秦霄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渗出。剧痛和威压下,意识开始模糊。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吞没。
交出戒指?苟活?忘记矿洞的血债?忘记周家的追杀?忘记那被抢的首杀?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躲起来?
不!
麻痹戒指冰冷的触感死死抵住指骨!矿洞中无数次濒死挣扎的画面在眼前疯狂闪现!熔岩巨力魔的咆哮!毒蝎的嘶鸣!周氏公会的狞笑!矿工骸骨紧握的矿镐!还有…那个打开通道却被人摘走果实的青铜门!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比死亡更冰冷、比剧痛更执拗的暴戾火焰,如同沉寂的火山,在绝境中轰然爆发!瞬间冲垮了恐惧和绝望的堤坝!
“做梦!”秦霄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兜帽下的阴影,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命嚎叫!在精神威压的碾磨下,他的意志如同淬火的精钢,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
嗡!!!
就在他意志爆发、抵抗威压的瞬间!左手食指上那枚沉寂的麻痹戒指!仿佛被这股绝境下的不屈意志所引动!竟然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的暗红色光芒!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制禁锢气息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狂暴地顺着秦霄的意志抵抗方向,逆流而上!狠狠撞向那降临的精神威压!
【麻痹戒指(???)触发!】
【强制反制!精神干扰!】
噗!
如同无形的气泡被戳破!
女人释放的那股恐怖精神威压,在与麻痹戒指爆发的暗红能量接触的瞬间,竟然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和紊乱!虽然仅仅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就被她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抚平!但这一瞬间的干扰,如同在完美的冰面上凿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裂缝!
就是这零点一秒的间隙!
秦霄那被威压碾得濒临崩溃的空间感知,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意志的疯狂驱动下,瞬间捕捉到了这丝由麻痹戒指强行撕开的、精神屏障的微小“缝隙”!感知如同最锐利的尖针,顺着这道缝隙,猛地刺了进去!
嗡——!
一幅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入秦霄的脑海!
不再是隔绝感知的黑暗斗篷!他看到了一张脸!
一张极其年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女脸庞!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冰雪雕琢!然而,那双本该清澈的眼眸,却如同万载寒潭,深邃、冰冷、漠然,蕴含着与年龄绝不相符的沧桑与掌控一切的威仪!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她光洁的眉心处,赫然烙印着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古老尊贵气息的暗金色符文——那是一只抽象的眼睛,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生灭!
画面一闪而逝!如同幻觉!
“嗯?!”女人第一次发出了带着明显惊愕的声音!兜帽下的脸似乎微微抬起!那股恐怖的精神威压如同潮水般瞬间收回!冰冷的眸光如同实质的利剑,狠狠刺向秦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怒和…更深层次的探究!
“你…看到了什么?”她的声音不再平静,带上了一丝冰寒的杀意。
秦霄如同虚脱般在床铺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和窥视,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和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HP再次跌落到45点。但他嘴角却咧开一个极其难看、却带着冰冷嘲弄的弧度。
“一只…装神弄鬼的…眼睛。”他喘息着,一字一顿地说道。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在狭小的木屋内蔓延。油灯的火苗疯狂摇曳,映照着门口护卫那冰冷面具下骤然绷紧的肌肉线条。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沉重得让人窒息。
女人兜帽下的阴影中,那抹精致的唇角似乎抿得更紧了。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流,在屋内盘旋、凝聚。秦霄毫不怀疑,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立刻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很好。”出乎意料地,女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浓烈的杀意如同幻觉般瞬间敛去,只剩下更深的漠然。“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一点。也…更麻烦。”
她缓缓转过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看好他。”她对门口的护卫丢下三个字,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幽影,消失在门外。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而去。
两个护卫如同冰冷的雕塑,依旧堵在门口,面具下的眼眸毫无波澜地锁定着秦霄。
秦霄靠在冰冷的床板上,剧烈的心跳如同擂鼓。冷汗早己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刚才那一刻,他真正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麻痹戒指最后关头爆发的力量和他强行窥探到的秘密,如同一把双刃剑,暂时保住了戒指,却也带来了更大的未知和危险。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眉心的暗金之眼…那绝非玩家该有的东西!
他低头看向左手食指。麻痹戒指的光芒己经彻底内敛,恢复了平常的暗红色泽,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爆发从未发生过。但他能感觉到,戒指内部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活跃的冰冷悸动,与他自己的精神力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共鸣。
【麻痹戒指(残损)】
状态:???(微弱共鸣激活)
说明:在宿主绝境意志与特殊精神冲击下,触发了未知变化,与宿主精神产生初步共鸣。
未知的变化…是福是祸?
秦霄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务之急,依旧是恢复。那个女人暂时不会杀他,至少在她弄清楚戒指的秘密或者失去兴趣之前。这是危险的平衡,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尝试着再次凝聚空间感知。这一次,虽然范围依旧只有可怜的三米左右,反馈模糊,但感知的稳定性似乎提升了一丝。更重要的是,当他的意念扫过麻痹戒指时,感知似乎能“触摸”到戒指内部那股冰冷的、带着禁锢力量的能量流!虽然无法引导,但能清晰地感应到它的存在和状态!
精神共鸣!空间感知与麻痹戒指之间,似乎建立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连接!
秦霄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或许是因祸得福?
他不再迟疑,将全部心神沉入这微弱的空间感知中,一边艰难地引导着体内残留的、熔炉药剂的狂暴能量修复身体(过程依旧痛苦),一边尝试着用意念去沟通、去“理解”麻痹戒指内部那股冰冷的能量流。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在黑暗中摸索着新生的肢体。
时间在痛苦、煎熬和对力量的艰难探索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护卫再次端着那碗散发着浓烈腥苦气息的熔炉药剂走进来时,秦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比之前更加锐利、更加深邃,如同淬火后的寒刃。
他看着那碗如同岩浆般的黑色药汁,又看了看门口如同门神般的护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药,我自己喝。”
(http://www.tianyask.com/book/NwPPNw.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tianyask.com。天涯书库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tianya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