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傍晚的长安城遗址公园被晚霞染成橘红色，广场舞的音乐声准时响起。当《最炫民族风》的旋律突然被悠扬的古筝声取代时，正在压腿的张阿姨猛地首起腰，发梢的珍珠发卡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谁关了音响？"
人群后方，身着齐胸襦裙的杨玉环正踮脚调试蓝牙音箱，披帛在晚风里翻卷如云霞。她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将《霓裳羽衣曲》的remix版本音量调到最大："这般靡靡之音，怎配得上大唐气象？"随着琵琶与箜篌交织的旋律流淌，她扬手旋出个华丽的胡旋舞姿，金铃脚链在脚踝处叮当作响。
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张阿姨带着舞队骨干冲了过来。这位蝉联三届社区广场舞大赛冠军的领队，上下打量着杨玉环的水袖："小姑娘，这地盘我们占了五年了。"她晃了晃手中的U盘，"要跳舞，用我们的曲儿。"
杨玉环却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霓裳羽衣曲谱》，绢布上的蝇头小楷在暮色里泛着微光："此乃太真当年亲作，尔等竟不知？"说罢，她莲步轻移，指尖在空中划出古典的弧线，水袖扫过之处，惊起石阶上栖息的白鸽。舞队里几个年轻女孩看得入迷，不自觉跟着比划起来。
"成何体统！"张阿姨猛地按下暂停键，"现在都跳曳步舞、鬼步舞，你这慢吞吞的转圈，能健身？"她身后的王阿姨也帮腔："上个月我们还拿这曲子排了抗疫舞，街坊邻居都说好！"双方争执间，越来越多的人围拢过来，有人举起手机首播，#杨玉环和广场舞大妈battle#的词条迅速登上同城热搜。
冲突在第二天傍晚达到高潮。杨玉环带来了宫廷乐师复刻的编钟，青铜乐器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张阿姨则请来了老年大学的电声乐队，电吉他的轰鸣与编钟的清越撞在一起，惊飞了整片槐树林的麻雀。当杨玉环用西域胡旋融入古典舞步时，张阿姨突然带着舞队跳起了魔性的"科目三"，夸张的动作惹得围观群众哄笑不止。
"且慢！"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喝止。满头银发的舞蹈学院教授挤到前排，他颤抖着抚摸杨玉环的舞裙："这是失传千年的唐代软舞技法！"老人转向张阿姨，"您看这'回身换步'，正是敦煌壁画里记载的'凌波微步'。"
气氛陷入僵局时，杨玉环突然摘下腰间的银铃，递给张阿姨："前辈，可否与我共舞一曲？"不等回答，她己将现代电子鼓点混入《霓裳羽衣曲》，轻快的节奏让在场众人眼前一亮。张阿姨犹豫片刻，终于踏出舞步，广场舞的大开大合与古典舞的婉约柔美奇妙融合，引得围观群众纷纷加入。
月光爬上古城墙时，混合着电子音效与编钟的舞曲仍在回荡。杨玉环倚着斑驳的城砖，望着舞池中踩着鬼步舞却学着她甩袖动作的大妈们，忽然轻笑出声："原来千年之后，我的《霓裳》仍能悦人耳目。"她腕间的玉镯碰撞出清响，与远处夜市的喧嚣一同，融进了长安的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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