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莉莉扑到张美兰怀里,哭得更凶:“妈!就是他推的我!他打我!呜呜……”
张美兰心疼地搂着女儿,转头对苏晚晴咆哮:
“苏晚晴!你看看!看看你嫁的好男人!”
“他敢打莉莉!今天敢打莉莉,明天就敢打你!敢打我们!”
苏晚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发白。
她看看地上的碎片,又看看一脸委屈的苏莉莉,再看看浑身紧绷、眼神冰冷的顾宸汐。
“莉莉…宸汐他……”她试图开口。
“姐!”苏莉莉哭喊着打断她,“你看我的手都擦红了!就是他推的!”
张美兰指着顾宸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这种窝囊废!心肠还这么歹毒!留着过年吗?!”
她猛地转向苏晚晴,眼神凶狠,声音拔高到顶点:
“离婚!苏晚晴!今天你必须跟他离婚!”
“立刻!马上!让他滚出苏家!滚得越远越好!”
苏晚晴被母亲吼得后退一步,嘴唇翕动。
“妈…镯子的事…还没问清楚…”
“问什么问?!”张美兰厉声打断,“证据确凿!莉莉都说了!”
她指着顾宸汐,像看一堆垃圾:
“这种又没本事又恶毒的东西,多看一眼都脏了我的眼!”
“晚晴!你要还是我女儿,就立刻跟他离!”
苏国强也沉声开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晚晴,你妈说得对。这种女婿,我们苏家要不起。离了吧。”
苏莉莉躲在张美兰怀里,偷偷瞥向顾宸汐,眼里满是恶毒的得意。
顾宸汐站在那里。
客厅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冰封般的寒意。
他看着地上的玉镯碎片。
每一片,都映着苏家人丑陋的嘴脸。
每一片,都扎在他心上。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掠过歇斯底里的张美兰,掠过冷漠的苏国强,掠过装腔作势的苏莉莉。
最后,落在苏晚晴脸上。
他的妻子。
他曾经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人。
此刻,她脸色苍白,眼神慌乱,躲避着他的视线。嘴唇动了动,最终,一个字也没为他辩解。
只是无力地站在那里。
沉默。
彻底的沉默。
这沉默,比张美兰的咒骂更刺耳,比玉镯碎裂的声音更尖锐。
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捅进顾宸汐的心脏,然后用力绞碎了他最后一丝微弱的期待。
原来,在她心里,他永远排在“苏家”之后。
连她母亲的遗物被故意打碎,她都可以选择沉默。
为了她的“家人”。
多么可笑。
多么可悲。
顾宸汐忽然笑了。
无声的,冰冷的,带着彻骨的嘲讽和绝望。
那笑容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不再看任何人。
弯下腰,小心地、一片一片,捡起地上冰冷的玉镯碎片。
动作很慢,很稳。
仿佛在做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
指尖触碰到锋利的边缘,划破了皮肤,沁出血珠。
他也浑然不觉。
苏家人看着他诡异的举动,一时忘了咒骂。
客厅里只剩下他拾捡碎片的细微声响。
终于,所有碎片都捡了起来。
他用掌心托着,那些冰冷的玉石,沾染着他的血,安静地躺在他手中。
顾宸汐首起身。
目光平静地扫过张美兰、苏国强、苏莉莉。
最后,在苏晚晴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一秒。
那眼神,空洞,死寂,再无波澜。
然后,他什么也没说。
托着那捧破碎的遗物和心,转身。
一步一步,走向楼梯。
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万念俱灰的萧索和冰冷。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张美兰才猛地回过神,冲着楼梯口尖声咆哮:
“滚!带着你那破烂玩意儿滚!明天就去离婚!不离我就死给你看!”
苏莉莉撇撇嘴:“装什么可怜!活该!”
苏国强哼了一声,坐回沙发。
苏晚晴站在原地,看着顾宸汐消失的方向。
看着他滴落在冰冷地砖上的,那几滴刺目的鲜红。
心口猛地一抽。
一股巨大的、莫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随着那玉镯一起,彻底碎了。
玉镯,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珍贵遗物,承载着他对母亲的全部思念和回忆。这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是他情感的寄托。
再也,拼不回去了。
她张了张嘴,想喊他的名字。
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有冰冷,从脚底蔓延上来,冻得她西肢百骸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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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宸汐回到那个只属于他的,狭小冰冷的房间。
门关上,隔绝了楼下所有的喧嚣和恶意。
世界安静下来。
死寂。
他走到唯一的书桌前,拉开抽屉。
拿出一个干净的丝绒布袋。
小心翼翼地将掌心的碎片,一片一片,放进去。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沾染的血迹,在洁白的丝绒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
像他心口淌出的血。
放好最后一片。
他系紧袋口。
将这个小小的袋子,紧紧按在胸口。
冰冷的玉石隔着布料,硌着皮肤。
却远不及心口的冷和痛。
他闭上眼。
母亲温柔的笑脸在黑暗中浮现。
母亲独自艰难抚养长大。母亲因病去世。(治疗的钱不够!)
这是他人生最大的伤痛和遗憾。
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母亲也从来没有提及过他。
“宸汐,这个镯子,是妈给你的念想……”
声音犹在耳边。
如今,念想碎了。
被那些他曾经试图融入、试图讨好的人,亲手打碎了。
连同他那点可笑的、对“家”的奢望。
一起碎得干干净净。
黑暗里,他无声地站着。
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只有紧握布袋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冲撞,咆哮。
是怒火。
是恨意。
是三年积压的屈辱和隐忍,在这一刻,被那清脆的碎裂声彻底点燃!
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灼痛!
他猛地睁开眼!
眼底再无半分温和,再无半分犹豫!
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寒芒,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够了!
真的够了!
没有亲人的他,内心深处极度渴望一个温暖的家庭。
与苏晚晴结婚后,他努力扮演好丈夫角色,忍受苏家人的刻薄,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家”的珍惜和对苏晚晴的感情,试图融入并维护这个“家”。
这也是他甘愿做“家庭煮夫”、在经济上被轻视也隐忍的原因之一——他以为付出能换来接纳。
他小心翼翼维护的婚姻,他卑微讨好的“家人”,他以为可以成为他心灵港湾的妻子……
全是笑话!
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楼下,张美兰刻薄的咒骂和苏莉莉做作的啜泣,隐隐传来。
像遥远的背景噪音。
顾宸汐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
房间重归黑暗。
只有顾宸汐眼中那两簇冰冷的火焰,在无声地跳跃,燃烧。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却再也照不进这间被恨意和决绝填满的斗室。
夜,还很长。
风暴,己在无声中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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