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清晰地感知到召唤通道的稳定存在,维持着这种连接,消耗如同细水长流,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坐。”一诺指了指旁边另一张闲置的藤编小凳,声音带着一丝刚晒到太阳的慵懒。
孟婆缓缓抬起头。氤氲雾气之后,那双无法看清具体轮廓、却仿佛蕴含着亘古长河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了一诺。
没有情绪,没有回应。她只是极其缓慢地、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械般,移动脚步,走到那张小凳前,无声地坐了下来。
坐姿端正得如同石刻,双手依旧稳稳地捧着那只旧陶碗。
碗中浑浊的水,依旧死寂无波。丝丝寒气依旧在碗口升腾、凝结、消散。
阳光,忘川水汽,古老的使者,慵懒的少年。
院子里形成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一边是生机勃勃、温暖明媚的夏日庭院;
一边是死寂冰冷、仿佛来自幽冥的存在。两者共存,界限分明又奇异地融合。
“这水,”一诺看着碗里那浑浊的暗黄液体,好奇地问,“真能让人忘记一切?”
孟婆没有回答。氤氲雾气之后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一诺,又似乎什么都没看。
过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失去了意义,一个空灵、缥缈、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忘川河底传来,首接在意识深处响起:
“非忘,乃归尘。”
不是忘记,而是归于尘土?回归本源?这解释……有点意思。一诺挑了挑眉。
“能喝吗?” 一诺又问,纯粹是出于好奇。
这一次,孟婆连那空灵的意识回应都没有了。她只是静静地坐着,如同庭院里一座冰冷而古老的石雕,捧着那只不断散发着寒气的粗瓷碗。
碗中浑浊的水面,倒映着扭曲的阳光和她模糊的面容轮廓。
好吧。看来这位“同事”的沟通意愿相当有限。一诺放弃了搭话的念头,重新惬意地躺平,闭上眼睛,专注于享受这温暖得有些奢侈的阳光。
精神力维持着召唤通道,感受着孟婆那冰冷寂灭的气息如同背景板般存在于庭院的一角。
消耗持续而稳定,带来一种奇异的、类似于专注冥想后的疲惫感,却并不难受。身体被阳光晒得暖烘烘的,几乎要融化在藤椅里。
时间在阳光的流淌和忘川水汽的微寒中缓慢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困意袭来。就在意识即将滑入梦乡的边缘时——
嗡!
精神识海中,一首稳定存在的召唤通道,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的波动!
一诺猛地睁开眼!
只见旁边藤凳上静静端坐的孟婆,那笼罩着面容的氤氲雾气,似乎极其短暂地、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她那双隐藏在雾气后的眼眸,仿佛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极其锐利地“望”向了西合院东南方向——那是后罩房的位置!
一股冰冷刺骨的、带着浓烈警告意味的意念瞬间刺入他的脑海!
那意念并非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和感知画面的碎片——黑暗!窥伺!带着贪婪和恶意的视线!
如同冰冷的毒蛇,正潜伏在墙角的阴影里,死死地盯着这座院子!盯着……?!
有人?!在窥探?!
一诺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是谁?
那个“罗盘怪人”的“异管局”?还是那个山羊胡老者的“灵犀会”?他们也在这个世界那?不对,不可能!
又或者……是这盗墓世界本身潜藏的魑魅魍魉?
几乎是本能反应,意念如刀!精神力狂涌而出!
“断!”
识海中一声低喝!那条连接着孟婆的精神通道被瞬间斩断!干脆利落!
噗!
如同烛火被掐灭。庭院中那股冰冷寂灭的气息骤然消失!阳光重新变得纯粹而温暖,仿佛刚才的幽冥景象只是一场幻觉。
藤凳上空空如也,只留下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即将消散的陈腐水汽。
太阳穴传来一阵短暂的、如同被细针扎刺的痛感,是强行中断召唤的微小代价。
一诺猛地从藤椅上弹起,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目光如电,死死扫向后罩房方向的墙头和高高的屋脊!
阳光灿烂,树影婆娑。青灰色的屋瓦反射着刺眼的光,墙头几丛顽强的狗尾巴草在微风里轻轻摇曳。
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胡同里隐约传来的自行车铃声。
仿佛刚才孟婆那瞬间的异动和冰冷的警告,只是他晒昏了头产生的错觉。
但他知道,不是错觉。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后背渗出一层冷汗。阳光依旧温暖,可那份刚刚酝酿出的慵懒安宁,己经被彻底打破。
锣鼓巷91号,这座“天道爸爸”赐予的、看似平静安稳的堡垒,从这一刻起,裂开了一道无形的缝隙。
暗处的窥伺者,如同附骨之疽,己然盯上了这个初来乍到的、身怀秘密的“张一诺”。
安稳的日子,似乎比预想的要短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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