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儿医生刻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充满了讽刺。
“包生男孩?”我和赵小湖都愣住了。
“其实是胡说八道!”田医生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一个笔筒都跳了一下,“简首是愚昧无知,谋财害命!”
我想起赵洋的母亲就是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太。
莫非是老太太让杨蔚吃的?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生男生女是染色体决定的!跟吃什么药有个屁关系?!这就是利用了那些重男轻女家庭,尤其是老人病急乱投医的愚昧,搞出来的彻头彻尾的骗局!毒药!”田杏儿医生越说越愤怒。
“里面是啥成分?”我问道。
“为了让它显得有效,通常会添加非法的大量性激素!让孕妇和家属觉得胎儿在异常活动,在女变男。其实那是胎儿在痛苦的挣扎!很容易一尸两命。我警告过她,警告过她父母,强烈建议立即停药并入院她嘴上答应,估计回家后还是在吃。”
我知道,重男轻女的人不在少数。
强胎丸,利用的是最深沉的愚昧和对性别的执念!
“那,田医生,您知道这些药……一般怎么流传吗?”我问。
田医生摇摇头,突然警惕问道:“打听这个干什么?”
我连忙解释:“放心!我们不买,我们的朋友被这个害死了,我想帮她报仇,找到卖毒药的人。”
“地下流动,小广告,熟人介绍,甚至一些偏僻地区的黑诊所。防不胜防。我们只能一遍遍科普,但,总有飞蛾扑火的。”
“谢谢您。”
“你们千万别买!”
……
走出医院后,我又思考几个问题。
杨蔚怀孕的时候,赵洋在海上漂泊,是杨蔚的父母在照顾她。
杨蔚的父母肯定看到杨蔚在吃药。
他们没有阻止么?
得去问问。
于是我们又去找杨蔚的父母。
赵小湖知道他们家的地址。
那片老旧的厂区宿舍楼,像一块褪色、满是褶皱的旧抹布,紧挨着城市新建的商业体。
爬上吱呀作响的水泥楼梯,楼道里弥漫着陈年油烟。
赵小湖心虚,不敢敲门,让我敲。
我敲门。
铁门上的朱红色油漆己经剥落,露出铁锈底子
门开了,一股混合了中药、陈旧家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的气息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枯槁的老妇人,正是杨蔚的母亲。
她的眼神原本是浑浊的,像蒙了一层灰,但在看清门口站着的赵小湖的瞬间,那层灰骤然被一种冰冷的、刻骨的恨意刺穿!
“是你?”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赵家的人?还有脸来?!滚!给我滚出去!”
她情绪激动,枯瘦的手猛地就朝赵小湖脸上扇去,被眼疾手快的我一把拦住。
“阿姨!您冷静点!我们不是来……”我试图解释。
“冷静?!我怎么冷静?”杨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能刺破耳膜,“我的女儿!我的蔚蔚!她活活疼死的时候,她在冰冷的太平间躺着的时候,你们赵家的人在哪儿?!那个畜生呢?!我的蔚蔚在下面孤零零的,他到死都没回来看她一眼!他不如死在海里算了!”
老人家的控诉如同决堤的洪水,充满了巨大的、无处宣泄的痛苦。
她身体摇摇欲坠,被屋内闻声快步走出来的另一个头发同样花白、身形佝偻的老男人搀扶住。
自然是杨蔚的父亲
杨父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浑浊而疲惫,看向赵小湖的目光同样没有一丝温度,只是比杨母更多了一层冰冷的麻木。
“你们,来做什么?蔚蔚都走了三年了。请你们赵家的人放过我们老两口吧。”
赵小湖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们不是……我哥他,他当时在太平洋上!远洋货轮!整整一年!他不是不想回!他是根本回不来啊!”
“回不来?骗鬼呢!”杨母倚着丈夫,指着我们,手指颤抖,“船能开一年?电话呢?卫星电话都没有?他就是没心!就是瞧不起我们蔚蔚!他娶了她又把她扔在家里!害死了她!现在你来假惺惺做什么?”
赵小湖不停地赔礼道歉。
我趁机扫视老旧屋子。
客厅不大,摆着陈旧的组合柜、褪色的沙发。
目光落向靠近阳台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些杂物:几个褪了色的塑料盆,一个老式红色暖水瓶,还有一个红色的小折凳!
老两口的怒火暂时平息。
赵小湖便说明来意,说家里闹鬼。
我掏出手机,调出那张赵小湖小折凳的照片。
“有人在赵小湖家门口偷偷放了这个!她以为是废品捡了回去,结果家里……出了很多邪门的事情!我们怀疑,就是这东西作祟!”
我把照片举到杨蔚父母面前。
杨父杨母同时愣住了。
“好像是……我们家的?当初我还想着怎么少了一个。”杨蔚父亲说。
“有谁可能动过你们家的东西?”我问道。
杨母眼神混乱,痛苦地回忆着:“谁来……亲戚?朋友?除了我们老两口,就是,就是小刘!那个刘强!小折凳应该是他拿走的,当时我们心乱如麻,哪里注会意小折凳他总来!假惺惺地看我们,还,还给我们送……送……”
“送什么?”我问道。
“送药!”
“什么药?”
“他说进口的保胎药!”
我和赵小湖对视一眼。
原来是光头刘强。
所有的点,瞬间串成了一条惊心动魄的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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