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连忙凑到一起商量。
“草……”朱大胆先憋出个脏字儿,声音发颤,“这帮孙子来真的啊!”
我嗓子眼发干,咽了口唾沫。
“轮胎放气,举报封号,寄刀片钢针……都是警告。”我声音有点哑,“下一步是啥?”
朱大胆看向王美娟,又看看我:“算了,别惹他们了?咱小老百姓,斗不过……”
我没立刻吭声。
心里头也打鼓。
开网约车挣点辛苦钱,图个安稳。
这明枪暗箭的,犯不上
王美娟低着头,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抬起头,眼神里的恐惧还在,但深处却烧起了一小簇倔强的火苗。
“算了?”她声音很轻,却带着点抖。
她手指无意识地又摸上了左臂那块疤痕,“它……它还在呢……”
朱大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王美娟的眼神堵回去了。
“他们越是这样,”王美娟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一点,“越说明我们戳到他们痛处了,说明我们做的……有用!我不能停。停了,就输了。你们别掺和。反正,我得给自己赎罪!”
王美娟越战越勇,查资料,整理信息,举报了那家绿漆铁门的黑诊所,甚至连带着把其他几个可疑窝点也捅了上去。
她加入了几个反代孕、保护妇女的公益组织群,忙得脚不沾地。
朱大胆劝过几次:“歇歇吧,那帮人……”
王美娟只是摇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
她这份近乎固执的坚持,倒是把朱大胆那点怂劲儿冲淡了些。
他看着王美娟为了别人奔波,为了那些不相识的姑娘和孩子拼命,眼神里的担忧慢慢变成了心疼,又掺杂着点敬佩。
他不再唱反调,改而支持自己老婆。
人面疮在继续消退,疤的颜色越来越淡。
我们仨都以为,那帮人也就是警告警告,不敢真闹出大事。
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我们错了。
真正的报复,没有冲着我们来,而是像毒蛇一样,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最无辜、最脆弱的人。
朱大胆和王美娟的儿子,小涛。
小涛刚上小学二年级,虎头虎脑。
那天下午放学,是小涛奶奶去接的。
回来的时候,小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书包扔在门口,死活不肯再碰。朱大胆他妈脸色也很难看。
“咋了这是?”王美娟心一下子提起来,赶紧蹲下去抱儿子。
小涛哭得首抽抽,指着地上的书包:“妈,里面有死老鼠!臭……臭死了!”
朱大胆脸一沉,走过去,忍着恶心拉开书包拉链。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猛地冲出来!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僵硬发黑、爬满苍蝇的死老鼠!
书包内衬都沾上了污秽。
朱大胆气得浑身发抖,一脚把书包踢开,抱起还在哭的儿子,“谁干的?!哪个王八蛋干的?!”
王美娟脸白得像纸,抱着儿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仅仅是个开始。
隔了没几天,小涛的书包里换成了一只被扭断脖子的死鸡,血淋淋的鸡头露在外面。
小涛吓得晚上不敢自己睡,整夜做噩梦哭醒,小脸儿瘦了一圈,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王美娟和朱大胆报了警。
警察来了,登记了,也去学校周边看了监控,但放东西的人显然很狡猾,专挑死角,没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学校也加强了管理,但防不胜防。
最后一次,小涛是被老师送回来的。孩子整个人都木了,眼神空洞,书包没背在肩上,被老师拎着。
王美娟颤抖着手接过书包。
那书包沉甸甸的,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拉开拉链,里面是一只己经腐烂的死狗!
蛆虫在里面蠕动,恶臭熏天!
而在死狗的身体下面,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是打印的,冰冷的宋体字:
鸡犬不宁。
下一步,鸡犬不留!
王美娟只看了一眼,就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朱大胆赶紧扶住她。
王美娟没哭,也没闹。
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纸条,眼神里的光,在死狗的恶臭和冰冷的字迹里,一点一点,彻底熄灭了。
她走到沙发前,慢慢坐下,抬起左臂,撸起袖子。
那块己经淡化成深褐色疤痕的人面疮露了出来。
疤痕很淡了,但那婴儿脸的轮廓,依旧扭曲地印在那里,像一个洗不掉的烙印。
王美娟低下头,看着那块疤,看着那依稀可辨的婴儿脸轮廓。
她抬起右手,用指尖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它。
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无声地砸落下来,落在她的手臂上,落在那个疤痕上。
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对着那块疤,也像是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我实在撑不住了……”
朱大胆蹲在儿子小涛旁边,紧紧抱着还在无声抽泣的孩子,红着眼睛,拳头捏得死紧。
我看着王美娟崩溃的样子,看着小涛惊恐的小脸,看着朱大胆那副无能为力的愤怒,一股邪火混杂着巨大的悲凉,猛地冲上我的脑门!
我忍不住冲着人面疮喊:“你不是怨气深重吗?!有种你去缠那些开黑诊所的人啊!去搞那些代孕的人啊!!”
“欺软怕硬!只敢祸害我们这些没权没势的穷鬼?!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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