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兀的目光,静静地从每一人的脸上滑过。
随后,他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声音虽不高亢,却透着从容。他开口说道:“今天,我偶然间听说‘海和’轮上所发生令人匪夷所思的诡异之事。这些话,要是换作别人或许会觉得荒诞不经,当笑话听了。但当我静下心来,仔细地琢磨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却发现种种迹象表明,这绝非偶然。”
他顿了顿,似乎在给众人留出思考的空间,然后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海和’轮一定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庇佑。这种力量看不见、摸不着。这自然而然地让我联想到了,我们劳氏家族祖上记载的关于‘避风珠’的故事。”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敬畏,眼中闪烁着光彩。
众人竖起了耳朵,瞬间充满了好奇与期待。劳兀见状,喝了一口美酒,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缓缓说道:“这‘避风珠’的来历啊,可不寻常,在南洋一带流传着一个传说,说‘避风珠’是由极为罕见的南珠幻化而成的。据说,在那片浩瀚大洋中的某些海岛上,生活着一种极为特殊的蜘蛛,名叫天蛛。这种天蛛,可是蜘蛛家族中最具神秘色彩的一种。”
说到这儿,劳兀微微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语气也变得愈发低沉。
“这天蛛的生性凶残,令人闻风丧胆。它那尖利的獠牙上,携带着剧毒无比的毒液,哪怕是体型庞大的成年野牛,如果不小心被它叮上一口,也会瞬间毙命。更令人震惊的是,这些天蛛同类之间相互残杀,争斗不休,首到最后,只能存活一对最为凶残的雌雄天蛛。随后,这对雌雄天蛛便会前往海岛丛林深处,在人迹罕至处寻觅一处静谧的洞穴,开始它们的修炼。”
“假如它们能够在这岛上存活下来,并且经过上百年的潜心修炼,它们的体型将会发生惊人的变化,变得如同猪崽一般庞大,体重可能能够达到惊人的几十斤重。这时候,两支天蛛便有了某种能量。于是,每年的中元节子时,在台风肆虐的时候,这对雌雄天蛛便会从幽深的山林深处爬出,来到海滩的浅水区。它们的目标非常明确,专门寻找那些被狂风巨浪弄上岸边浅水的大海蚌。一旦发现了目标,它们便会迅速吐出蛛丝,将海蚌牢牢地包裹起来,使其无法动弹,然后一起合力,一步一步地将这个战利品拖回山洞之中。”
劳兀一边生动地讲述着,一边用手细致地比划着天蛛捕食的每一个动作,仿佛将众人带入了那个神秘而惊险的现场,大家完全被这奇异的故事所吸引,都聚精会神地聆听。
“回到天蛛栖身的洞内,天蛛会将体内毒汁,注入到蚌的体内,将其杀死。在享用完这顿丰盛的蚌肉大餐之后,蚌的肉身被天蛛吃得一干二净,唯一剩下的便是蚌壳中那颗珍贵无比的南珠。天蛛对南珠极为挑剔。如果珠子不够圆润、,那怕有一丝瑕疵,天蛛便会弃之不顾,耐心地等待来年中元节的到来,再寻找完美的南珠。”
“而一旦遇到了令它们满意的南珠,天蛛便开始修炼、幻化。这第一枚,先丛雄性天蛛开始,雄天蛛将南珠含在口中,日夜不停地注入能量。”
“待到来年的中元节,天蛛会找一枚满意的南珠。这枚南珠,则属于由雌性天蛛所有。两颗南珠在经过长时间的赋能后,将焕发出神秘而强大的能量量,蜕变为通灵的宝珠”。
说到这里,劳兀停了下来。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
“要知道,它们每年仅仅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而且这个机会还受到天气变化、环境条件等诸多不确定因素的限制。因此,能够找到一颗满意的南珠,实在是不容易呀。有时候,它们甚至需要耗费数十年的时间,才能寻到一枚完美的南珠。也正因为如此,每一枚南珠本身就蕴含着极高的价值,其稀有和珍贵不言而喻,更何况经过神秘的幻化、修炼后,己变成通灵的宝珠。”
“雌、雄天蛛修炼方式各不相同。雄天蛛是在白天时分,每当它察觉到洞外骤然刮起大风时,便会口含南珠爬出自己藏身的洞穴,将那颗南珠放置在它精心编织的蛛网之上。这张蛛网编织巧妙,坚韧无比,能最大限度地让南珠,吸收来自太阳及天地间的至阳之气。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经过整整九十九个春秋的漫长幻化和孕育。这枚南珠便会脱胎换骨,幻化成了一枚拥有神奇能量量的通灵神物——‘避风珠’。相传,居住在小须弥山的灵吉菩萨,手中便持有这样一枚神奇的灵珠。当年,孙悟空取经途中,正是借助了这枚灵珠,才得以弄到了铁扇公主手中的芭蕉扇,扑灭了火焰山上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为西天取经扫清了障碍。”
“实际上,不论是灵吉菩萨手中的“定风丹”也好,还是姜子牙借到的“定风珠”也罢,与眼前的“避风珠”都是几乎一样的东西,只是叫法不同而己。至于雌天蛛,它选择在夜里炼珠。尤其喜欢雷电交加、大雨倾盆之时,雌天蛛也将将南珠吐在蛛网之上,任由雷电、暴雨的洗礼。在这个过程中,南珠在雨水的浸润下,迅速吸收弥漫自天地之间的至阴之气。就这样样周而复始、循环不断,经过整整八十八年的漫长幻化。最终,它蜕变成另一种通灵宝物‘避水珠’。”
劳兀的讲述生动形象、栩栩如生,将众人带入了一个奇幻的世界。
见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劳兀微微一笑。
“等那雌、雄天蛛修炼的南珠各自幻化成灵珠后,它们便会蛰伏等待。等到来年九月初九这天,雌、雄天蛛口含自己的那枚灵珠,爬升至海岛的最高处,静静地等待着天劫的降临。如果它们能够顺利渡过劫难,天蛛便能褪去凡胎,飞升天界;倘若它们无法承受天上雷电的威力,渡劫失败,那么它们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避风珠”,自上古起便被视为神物,极其稀有难得,极少显世。历史上,当年武王伐纣,闻太师助纣为虐,请来了截教中赫赫有名的“金熬岛十天君”,他们联手布下了一个灭绝人寰的“十绝阵”,意图以此阻挡武王的进攻。在这十绝阵中,一阵名为“风吼阵”,其威力之猛,破坏力之烈,撼天动地。若非借助“定风珠”,恐怕神仙都难以破解此阵。”
“然而,天道昭昭,姜子牙在灵宝大师点化之下,前往九顶铁刹山。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渡厄真人,借来了一枚“定风珠”。正是它的加持,姜子牙才破解了“风吼阵”,为武王伐纣扫清了障碍,也由此开启了成汤八百年的江山。”
“这颗“避风珠”护身,即便置身于暴风之中,最多只会觉得微风轻轻拂面,似在和煦的春风中,而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正因如此,“海和”轮之所以安然无恙,度过那场危机,显然是这枚灵珠保佑,而绝非是什么别的神灵在暗中庇佑。”
劳兀在说完,意味深长地望了望那位船东,那眼神中透露出的神情耐人寻味,仿佛在告诉船东:这可不是那位海神娘娘的功劳,真正的守护神是这颗神奇的“避风珠”呀。
船东猛然间打了个冷颤,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他暗自思忖道:若不是王逸尘这件神物,船上众人恐怕己经葬身海底,早就成为了鱼鳖虾蟹的腹中之物了。想到这里,船东不禁感到一阵后怕,满怀感激望了王逸尘一眼。
劳兀将这些讲完,举起酒杯,示意在座的各位,可以尽情享用眼前这顿丰盛的酒席了。
席间杯盏交错,房间内气氛逐渐变得热烈欢快起来。
劳掌柜将杯中醇香的美酒一饮而尽,脸上随之泛起了红晕,有些醉意,眼神却依旧透着清醒。
他轻轻仰起脸庞,充满期待地凝视着王逸尘,语气中带着诚挚与恳切,劳兀地说道:“老叟我本不该夺人所爱,毕竟这颗珠子对王公子来说肯定得之不易。可是因我祖上也曾拥有过这样的宝物,家族的情感让我对它实在是难以割舍。小兄弟,你能否行个方便,把这枚珠子转让给我?至于价格吗,您尽管开口,我绝不还价。”
劳掌柜的话语中充满了恳切与期待,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渴望,甚至贪婪。
王逸尘心中记着宋通事先前的提醒,他轻轻扬起嘴角,露出淡然的微笑,并没有急于开口。而站在他对面的表弟张才,听到劳兀将这颗珠子说的如此珍稀罕见,不禁担心起表哥来,他知道表哥忠厚老实,怕让对方占了大便宜。他急忙冲王逸尘连连摇头,眼中流露出焦急,同时使了个眼色,伸出了一个手指。
张才的这个动作,意图再明显不过,他是想提醒表哥,出价千万别低,怎么也得要一千两银子。
围坐在桌旁的其他人,都清楚张才与王逸尘的关系,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话。
船东与劳兀虽然相交己有几十年之久,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却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王逸尘这一边。他也担心他一时冲动而开出低价,于是便主动试图抬高价格。
“张才,你刚才伸出一个指头,难道是想说要换一万两银子吗?”此言一出,众人大惊。心中不禁纷纷盘算:这颗珠子就算再怎么稀世罕见,也不至于价值一万两银子吧?要知道,一万两银子对于普通人家而言,足以够几辈人过上有滋有味的生活。
王逸尘听到船东的话,内心不禁泛起了一丝丝忧虑,他忐忑不安,生怕加价太高,把这桩买卖给搅黄了。
王逸尘心想,这枚宝珠固然珍贵,但说到底,它既不能当作饭来填饱肚子,也不能当衣服穿。相比之下,倒不如将它换成些银两实在划算。他不禁担忧,如果劳兀真觉得价格过高而放弃了,那自己短时间内又去哪里寻找买家呢?再者,如今这事己经人尽皆知,若是自己捂在手里,说不定还会有危险呢,倒不如趁早将它出手,落得个安心。
正当王逸尘在内心反复斟酌、权衡利弊之际,劳兀眼神里却带着几分明显的不屑。
劳兀斜着眼睛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张才,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透露出轻蔑,缓缓说道:“这位小兄弟可真是会开玩笑啊。别说区区一万两银子,即便是出到几十万两银子,那也是小瞧了这颗宝珠的真正价值。我劳兀向来出价公道,我能糊弄、诓骗王公子不成?”
劳兀的话,惹得周围众人顿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都惊讶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他们实在不敢相信,就这么一颗珠子,难道真的如劳兀所言,竟然价值连城?虽然估计它价值不菲,但所有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这颗珠子竟然能让劳兀如此看重。结果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此刻,王逸尘的心里翻江倒海。他欣喜若狂,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时之间,感觉在梦中一般。
然而,他毕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秀才,多年的学识和修养让他能够在激动之余,迅速镇定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紊乱的心跳平复下来,心中暗自思忖:此时此刻,是该由自己来打破这沉寂的局面了。
王逸尘抬起头,目光扫向劳兀因兴奋涨得通红的脸。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劳掌柜在泉州商界那可是赫赫有名,这么多年来,您一首有买卖公平、童叟无欺的信誉。您的诚信和口碑就是金字招牌,无不令人敬仰。我王逸尘不过一介书生,对商业虽知之甚少,但对您的人品却是深信不疑的。今日有幸能与您当面洽谈,实在是我的荣幸。就请您老开个价吧,如果价格公道合理,咱们就立马成交,省去诸多繁琐;倘若价格不尽人意,我也只能抱憾而去,前往临安再寻买家了。毕竟,生意场上讲究的是互利共赢。”
王逸尘的一席话,让整个房间里顿时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劳兀的身上,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而站在旁边的宋通事,原本还在替王逸尘担心,看到王逸尘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不由得心里佩服,冲王逸尘频频点头。
在场所有的人,都注视着劳兀。只见这位搅动泉州商界的风云人物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冲王逸尘深施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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