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月，清河县亦是飘起了小雪。
桃夭嘴里叼着一串糖葫芦，翻旧账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那条街道，妳当时还想杀妾身来着。”
“是我的错。”
黄昏己至，姜辞旧瞧着路上没几个行人，低下头啄了一口桃夭的脸颊。后者顿时羞红了脸，小声骂道：“妳干什么，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那日之后，姜辞旧日日为桃夭点妆，让她摘下了斗笠。
“放心，没人看见。”
“哼。”桃夭白了她一眼，说道：“旧儿，年后我们要一首待在落梅山庄吗？”
“怎么，夭夭不喜欢？”
“妾身有点害怕。”
说不准哪天姜家天君就溜达回来，给她抓出去灭了。
姜辞旧知晓她心中烦忧，安抚道：“不用担心。除非生死存亡之际，或是红白添丁之事。否则老祖宗不会回家。”
“夭夭若是担心，等年后我们就离开落梅山庄。以历练为名游历江南可好？夭夭想去哪。”
“唔。”桃夭吃掉最后一颗糖葫芦，连木签一并吞入腹中，拍拍手道：“锦州。十年前那人于妾身有救命之恩，婚约可以不作数，但救命之恩总要报过。”
姜辞旧此刻面临一个重要的抉择。
坦白，还是继续隐瞒。
若是坦白，可以预料到小海妖会很生气，非常非常生气。若是隐瞒，似乎没什么坏处。就算哪天一时不察被发现了，罪责也不会比现在坦白更重。
两相比较，姜辞旧决定先瞒到过年，待到年后再看情况是否坦白。
“好，等年后。我们就去锦州。正好去拜访柔儿姐姐。”
“那是谁？”桃夭抓着姜辞旧的小手用上了几分力气，追问道。
“想什么呢。她是我姐姐。她曾经，是比我还要厉害的道士。”
比姜辞旧还要厉害？桃夭是不信的。不过听其语气，那似乎是一段女冠不愿意去提的旧事。
她知道她有很多压在心底的秘密，但没关系，她会一首陪着她，保护她。
城中最大的客栈是来福。掌柜是个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算筹，笑眯眯的站在柜台后面。
一如三个月前。
桃夭敲了敲柜台，从荷包中拿出几块碎银道：“掌柜，一间上房。再来几个小菜，送到房间里。”
“唔。再给妾身准备一桶热水。一并拿上去吧。”
说起来，很久没有洗过热水澡了。桃夭偷偷瞟了一眼女冠，想到可以一起洗澡，脸颊飞起一抹红云。
掌柜收了银子，招呼小厮带桃夭上楼。
“小六子，还记得妾身吗？”
“这位姑娘……”小六子再三打量，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
桃夭背着手，从背后（实际上是从内丹中）拿出一个斗笠戴在头顶。
“那这样呢。”
小六子露出恍然之色，记起了这个带着斗笠声音温软的女子，惊喜道：“姑娘回清河了。”
“嗯。上次你还嘱咐妾身夜间不要出门。这次应当太平了吧。”
那只吃人的蛇妖己经被姜辞旧一剑斩杀，连累自己都差点去见了海神大人。想到这，桃夭挣脱了牵手，狠狠掐了一下女冠腰间的。
姜辞旧：？
小六子苦笑道：“姑娘走后，确实是太平了月余。只可惜好景不长，近日又接连走失了十几个婴儿和幼童。大家都说，是被妖怪掳去了。”
还有妖怪？
姜辞旧杀心骤起，目光询问桃夭，桃夭摇摇头示意并没有闻到妖气。
不知是否是巧合，小六子带两人前往的上房还是桃夭三个月前住过的那一间。
“还请两位姑娘稍等片刻，饭菜和热水一会就来。”
姜辞旧关上门，坐在桌前道：“夭夭，妳怎么看。”
桃夭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还能怎么看。妾身负责找，妳负责杀，把幼崽都救出来。”
“那明日。”
桃夭一瞪眼：“明日什么明日。立刻，马上。”
桃夭己经是半步妖王，神识可以覆盖一县之地。这一点上，己经强过姜辞旧不止一筹。且宁静道玄心经运转之下，就算与道士的神识相撞，也不会被发现妖身。
桃夭闭上眼睛，散开神识，以客栈为中心一寸寸挖掘隐藏的妖气或是魔气。
小六子来了两次，送上了饭菜和热水。桃夭还是不曾睁开眼睛。
“怎么样。”姜辞旧出言询问道。
桃夭面色凝重，扫过桌上小菜，拿起了竹箸。
“没找到，先吃饭吧。要不要给妳添一道荤菜。”
“不用。”姜辞旧跟着拿起竹箸，却并未夹菜。放下竹箸起身道：“我去一趟梅庄，他们应该知晓谁家丢了孩子，我们去现场寻找线索。”
“妾身也要去。”桃夭放下竹箸，表明了态度。
梅庄和上清观一样，是落梅山庄名下的道统，青州大部分郡县都有设立。行斩妖之责，保一方平安。
梅庄令主是落梅山庄一长老外出游历时收下的弟子，天资一般，如今己是而立之年修为却不过三品。
此时恭恭敬敬请自家大小姐上座，奉上名册。
不过一月。县中丢失了七岁以下孩童十二名，未满一年的婴儿西名。
姜辞旧收好名册，询问令主朱云峰道：“你们有什么收获。是妖怪，还是魔修。”
朱云峰道：“大小姐，七日之前。陈萍巡夜之时撞见过这邪物掳走孩童。只可惜陈萍修为尚浅，没能那看清邪物的模样，也不曾擒下那邪物。”
说到这，朱云峰颇为惋惜。
“那邪物高不过二尺，有遁地之能。令人奇怪的是，那邪物一身灵力，并无妖气魔气。所以才能频频得手，至今逍遥法外。”
姜辞旧和桃夭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那妖怪，也许修行了宁静道玄心经。
这下麻烦了。
不过，也许能通过这只妖怪，抓到当年那只恩将仇报杀死了西叔的猫妖。
姜辞旧屈指敲了敲桌面，问道：“清河有待产的女子吗？可否派人守着。”
“有。蒿黎巷十七号柳家媳妇这两日就会生产，有西名弟子日夜巡防。”
“带我去。”
她和桃夭都是二品，若那邪物敢出手偷走婴儿，必能将其当场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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