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将军,我愿将周家两千部曲借你调用,去解南昌之围!”
周胤催促道:“否则柴桑不保,如何向吴侯交代?”
甘宁不耐烦道:“吴侯若回来,第一个宰的就是你娃儿。”
“啊这?”周胤大惊,眼神慌乱起来。
原来此次吕蒙袭荆州时,孙权就亲自坐镇柴桑为后应,周胤借此机会讨好孙权,获其赞赏,任命为兴业都尉,并许诺要将宗室女嫁于他。
吕蒙拿下公安后,邀请孙权往荆州主持大事,便命周胤为后军都督运送粮草辎重。
哪知周胤却是个表里不一之人,仗着父亲周瑜的功劳居功自傲,沉湎于酒色,舍不得在柴桑蓄养的姬妾,流连两日不忍分离。
路上又醉酒误了行程,船队才到樊口,前军大败的消息传来,不敢再往前线,直接命船队返航,顺水而下一日又返回柴桑了。
甘宁得知此事,将周胤痛斥一顿,想不通文韬武略的美周郎,怎会生出这等不堪儿子来。
周胤回来后才想起后果,按照军令,这可是杀头之罪,一直提心吊胆。
甘宁再提此事,周胤顿时六神无主:“那我们救还是不救?”
甘宁冷声道:“豫章乃是江东门户,我等既为江东之臣,责无旁贷。何况柴桑不保,我等也将丧命于此,岂能不救?”
“甘将军所言极是,还请看在当年家父的情面上,出手吧!”
周胤虽然平日饮酒好色,但毕竟是周瑜之子,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就算孙权回到江东,责怪他运粮不利,但看在周瑜的情面上,也只是罚俸贬职,不至于杀他,大不了带着东西回舒城老家去。
可一旦柴桑失守,生死难料不说,这里的一切肯定是保不住了。
甘宁一声轻叹,无奈道:“非是我不愿出战,你也知我患痢疾半年有余,实难出战。你速往鄱阳请孙茂相助,先调鄱阳水军解围。”
“唉呀,非将军提醒,险些忘了还有一只精兵。”
周胤猛地一拍脑门,急匆匆亲自往鄱阳去了。
鄱阳至今还留下八千多水军,主要是为防备鄱阳湖一带的水贼,彭氏等仗着地形勾结山越连年作乱,不得不防。
“老大,看这情况,恐怕豫章难保啊!”
“老大,我看江东迟早要完,我们还是趁早走吧!”
“走?你能到哪儿起?”
“仙人板板,出来混了几十年,身边兄弟打光了,连个去处都没得!”
周胤走后,门后钻出几名老兵,围着甘宁吵嚷起来。
甘宁脸色苍白,也是蹙眉不语,心中莫名惆怅。
投江东十余年,多少次披坚执锐,出生入死,却只得了个西陵太守、折冲将军。
濡须百骑劫曹营、身先士卒破皖城、逍遥津死战旧主,这些汗马功劳,却比不上吕蒙读书三年、张承征一次山越。
到头来连为兄弟们谋个去处都不能,伤的伤、死的死。
自从周瑜死后,孙权不敢重用自己,只作为先锋偏将使用,自己生病后,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犹记得当初自己跨江来投,为孙权献策取益州,深得器重,拜为大将。
谁知取了江夏,杀黄祖报仇后便态度大变,对自己百般提防,从不让自己去征兵,锦帆军越来越少。
在江东不为那些世家豪族所容,来到柴桑练兵养病,还要派孙茂来制衡自己。
那孙茂是吕蒙心腹爱将,随后又拜周胤为将,不就是为监视自己吗?
鸟未尽,弓先藏!
但甘宁已经不在乎,自知身体已到极限,时日无多,只盼着此战能胜,带着老部下趁机返回巴中。
哪怕孙权守不住荆州,至少江东还有一战之力,自己哪怕有病在身也会领兵增援,拼死一搏。
但现在全军覆没,吕蒙和十几员大将被斩,孙权被擒,江东群龙无首,如何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蜀军?
这时候再去与蜀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我绝不能再让剩下的兄弟们去送死!
“我甘兴霸无能,皆是为名利所累啊!”
甘宁用拳砸着桌子,垂泪道:“我愧对诸位!”
到头来想一想,还真不如当年就留在巴中做锦帆贼,带着大家逍遥自在。
“老大,说啥子屁话?我们不求荣华富贵,死后能埋在一起,就够了!”
“大丈夫一世蹉跎,莫过于不遇明主……”
甘宁摇头苦笑,忽然猛捶桌子,懊恼骂道:“格老子的,都怪刘玄德!”
“老大,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这事和刘备有啥子关系嘛?”
“是噻,总不能吕蒙去偷荆州,让关羽他们伸着脖子等砍吧?”
“砍个锤子,现在连我们都背上了江东鼠辈的名号,老子才是名副其实的蜀军嘛!”
甘宁攥着拳头,咬牙缓缓说道:“刘备要是早来荆州半年,老子何至于来投江东?”
旁边几人听得一愣,旋即眼中渐渐有了光,不禁畅想起来。
“唉呀,当年若是投了刘皇叔,老大和关羽、张飞、赵云配合,岂不是天下无敌?”
“莫忘了刘备第一场硬仗就是入川,那我们就是入蜀先锋啊!”
“谁说不是?入川我们打头阵,以老大的本事,也能封五虎上将!”
……
众人七嘴八舌,越说越觉懊悔,甘宁更是听得心痛,猛捶胸口。
世上没有后悔药,早知道后来的孙权如此猜忌属下,打死他也不会冒死来江东。
其实整个江东,除了周瑜根本没人待见他,吃个饭都要被凌统拎刀来砍,这几年过的更是憋屈。
再看看刘备,新野一战几乎没有落脚之地,但凭借识人用人之能,招贤纳士,重用川将,打下半壁江山。
法正、庞羲、吴懿、黄权这些蜀中旧部,个个都受重用,这胸襟绝非孙权所能比。
“天意啊天意!”甘宁双手用力地揉着眼睛:“都怪老子瞎了眼!”
命运没有让自己与刘备会面,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功名未成,故土难回,成了孤魂野鬼。
“老大,要不我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个喘喘,孙权虽对我有戒心,但终归是有恩于我,老子宁可战死,也绝不……”
“哎吆,不行了,快走!”
甘宁正说着狠话,忽然捂着肚子站起来,面容扭曲。
两名士兵马上会意,扶着甘宁往后院茅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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