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在杨小梅掌心微微发烫。病房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婆婆的身影在镜中渐渐淡去，只留下那句无声的警告回荡在空气中。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杨小梅迅速将剪刀和黄纸塞进内衣口袋，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婆婆留给她的银顶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口袋里。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她浑身紧绷。张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圆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杨阿姨，该换药了。"
杨小梅注意到她右手腕上的莲花纹身在无影灯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就像井底铁盒上的图案活了过来。"我自己来就行。"她缩了缩身子，故意碰倒床头的水杯。
水溅在张护士的白大褂上，她惊呼一声后退。杨小梅趁机瞥见药车下层放着个熟悉的铁盒——正是从井里捞出来的那个，盒缝里露出一角账本。
"您脸色很差。"张护士擦着衣襟，眼神却往枕头下瞟，"要不要做个全面检查？"
"不用了，我想出院。"杨小梅攥紧被单下的剪刀，锋利处抵着掌心，"今天几号了？"
"三月初一。"张护士从药车取出针剂，"打一针您就能睡个好觉。"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不是普通的镇静剂。
杨小梅突然指向窗外："那是什么？"趁张护士转头，她一把掀翻药车。铁盒"哐当"落地，账本滑出来摊开——最新一页赫然写着："三月初三子时，献祭女婴，凑齐九九之数。"
"老不死的！"张护士面容扭曲，针管朝她扎来。杨小梅举起剪刀一挡，针头"叮"地断在地上。两人扭打间，张护士的领口扯开，露出锁骨处一个熟悉的疤痕——和王德海颈后的胎记如出一辙。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小梅抓起账本翻窗而逃，身后传来张护士歇斯底里的喊叫："她拿了生死簿！"
暴雨中的县城像个巨大的迷宫。杨小梅躲进巷口的电话亭，颤抖着拨通儿子号码。接电话的却是儿媳："妈？大明去省城开会了，您在哪？宝宝一首哭..."
背景音里婴儿的哭声突然变成诡异的笑声。杨小梅浑身血液凝固——那根本不是人类婴儿的声音。
"带孩子离开家！现在！"她对着话筒大喊，却听见儿媳说："可是张阿姨说来帮我们照顾..."
电话突然中断。杨小梅疯狂回拨，听筒里只传来"滋滋"的电流声，间杂着类似剪刀开合的"咔嗒"声。
雨幕中，三个穿蓝布褂的身影从不同方向朝电话亭逼近。杨小梅认出中间那个是早己死去的李接生婆，她手里捧着个襁褓，里面伸出青紫色的小手。
银顶针突然灼烧般发烫。杨小梅福至心灵，用剪刀划破手指，将血滴在黄纸符文上。血迹如蛛网蔓延，显现出密密麻麻的名字——王德海、张美兰（张护士）、李春花...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串数字，最新记录是："杨小梅，壬寅年三月初三"。
远处传来警笛声。三个身影如烟消散。杨小梅瘫坐在地，突然明白"九九之数"意味着什么——她是名单上第99个知情人，而那个失踪的女婴，将是第99个祭品。
雨停了。月光照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杨小梅看见自己的影子旁，多了一个拿剪刀的影子。婆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去找剪刀李，他知道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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