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市的霓虹灯透过车窗映入车厢,许蕴莉疲惫地靠在座位上,耳机里播放着单调的白噪音。这是她连续第三天加班到深夜,只为了赶在项目截止前完成设计方案。地铁西号线依然是那么拥挤,人们低头玩手机,面无表情地随着列车的晃动而摇摆。
"终点站即将到达,请所有乘客准备下车..."
广播里的机械女声响起,许蕴莉从恍惚中惊醒,慌忙起身准备下车。然而,当她随着人流走向车门时,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本该拥挤的车厢变得异常空旷,明明刚才还站满了人,转眼间只剩下零星几个乘客。
更奇怪的是,她注意到这趟末班地铁只有五节车厢,而平时明明是六节。她下意识地数了数:"1、2、3、4、5...怎么会少了一节?"
周围乘客似乎并未察觉异常,有人打着哈欠,有人低头看手机,仿佛一切如常。许蕴莉皱了皱眉,或许是太累了产生的错觉吧。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下了车,拖着行李箱走向出口。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末班地铁缓缓驶离站台。许蕴莉不经意间回头,透过车窗看到一个奇异的景象——最后一节车厢空无一人,而中间的那节车厢,也就是原本应该存在的第六节,窗户全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一般。
"可能是我太累了吧..."许蕴莉自我安慰道,摇摇头快步离开了地铁站。
第二天,同样的末班地铁,同样的空荡车厢,同样的缺失第六节车厢。这次,许蕴莉决定鼓起勇气询问其他乘客是否也注意到这个异常。
"你看错了吧,一首都是五节车厢。"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头也不抬地回答。
"是啊,我每天都坐这趟车,一首都是五节。"旁边的一位中年妇女附和道。
许蕴莉困惑不己,明明记得西号线开通时是六节编组。她打开手机查询,发现所有资料显示西号线确实是六节编组。难道只有她能看到第六节车厢的缺失?
带着满腹疑惑,许蕴莉决定在车上多待一会儿,看看会发生什么。列车行驶到中途,大多数乘客都下车了,只剩下她和一位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
"姑娘,要吃棉花糖吗?"老太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透着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许蕴莉这才注意到老太太手中拿着几串粉色的棉花糖,在昏暗的车厢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不用了,谢谢。"许蕴莉礼貌地拒绝。
"尝一尝吧,吃了会记住很多事情。"老太太咧开嘴笑着,露出不太整齐的牙齿。
"我..."许蕴莉犹豫了一下,不知为何,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好奇,伸手接过了那串棉花糖。
"真乖,吃了它,你会得到很多知识。"老太太的笑容扩大,眼角的皱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棉花糖入口即化,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甜腻味道。许蕴莉突然感到一阵眩晕,脑海中闪过无数陌生的画面——她看到自己在手术台上,医生们围着她忙碌;看到自己站在讲台上,向一群学生讲解复杂的医学知识;看到自己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记录数据...
"我...我怎么会有这些记忆?"许蕴莉惊恐地问道。
老太太只是笑而不答,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又指了指许蕴莉的脑袋,然后消失在车厢的尽头。
列车继续行驶,又过了几站,许蕴莉发现自己竟然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她慌忙掏出手机查看通讯录,想找朋友确认,却发现通讯录里所有联系人的生日信息都变成了问号。
"怎么回事?"许蕴莉惊慌失措,试图回忆,却只感到一片空白。
接下来的日子,许蕴莉开始注意到更多怪事。每当她乘坐那趟末班地铁,就会看到那位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有时,老太太会向其他乘客兜售棉花糖,有时则静静地坐在角落里,注视着车窗外飞逝的黑暗。
更诡异的是,那些接过棉花糖的乘客,都会发生微妙的变化。有人突然能说流利的日语,有人能画出精美的建筑图纸,还有人能在没有任何乐器基础的情况下弹奏钢琴。但他们也都像许蕴莉一样,逐渐遗忘了某些重要的记忆——有人忘记了自己的结婚纪念日,有人忘记了自己的宠物名字,还有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孩子的生日。
许蕴莉开始调查这一切。她查看了西号线的历史资料,发现这条线路确实有过一次重大事故。1998年7月23日,原定的通车典礼上,一辆测试列车在隧道中神秘失踪,车上所有人员下落不明。官方调查称是信号系统故障,但许多参与项目的员工私下里传言,那列测试车上载有某种"不该存在的东西"。
"记忆棉花糖...消失的车厢...1998年..."许蕴莉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一个可怕的假设浮现在脑海中——那位老太太和那些消失的乘客,与1998年的事故有关。
一周后的午夜,许蕴莉决定冒险跟踪那趟末班地铁。她穿上反光背心,带上手电筒,装作地铁检修员的样子混入了控制中心。趁着值班人员不注意,她偷偷拿到了隧道的结构图和列车运行日志。
根据日志记录,最近几周的末班地铁确实有五节车厢,但日志上的车型却与实际运行的车型不符。更令人不安的是,1998年7月23日的记录被墨水涂黑,只在边缘处隐约可见"事故"和"隔离"几个字。
凌晨两点十七分,末班地铁进站。许蕴莉趁乱溜进了最后一节车厢。车厢里空无一人,只有昏黄的灯光在闪烁。她小心翼翼地走向车厢连接处,那里有一扇标有"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的门。
门没有锁。
许蕴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狭窄的走廊通向另一节车厢,也就是那传说中消失的第六节。车厢内部装饰与普通车厢无异,但却弥漫着一股霉味和消毒水混合的奇怪气息。
墙壁上贴满了褪色的符咒,符纸己经发黄卷曲,边角处剥落。有些符咒上画着扭曲的符号,有些则是看不懂的文字。在车厢中央,有一面被涂黑的墙,上面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1998年7月23日通车典礼留念"几个大字。
许蕴莉走近那面墙,发现那些字迹像是用手指蘸着血写成的。她伸手触摸,指尖传来冰冷的触感。
"你不该来这里。"
许蕴莉猛地转身,看见那位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站在车厢门口。
"你是谁?那些乘客怎么了?1998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许蕴莉一连串发问。
老太太缓步走进车厢,脸上的表情既悲伤又得意。"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收到邀请函?"
"邀请函?"
"就是那串棉花糖。"老太太指了指许蕴莉的口袋,那里还剩下几颗未吃完的棉花糖。"它们选择了你,就像二十五年前选择我们一样。"
许蕴莉感到一阵眩晕,记忆的闸门被强行打开。她看到了一幅可怕的景象——1998年的那场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一次秘密实验。一列载有特殊乘客的列车在隧道中消失,那些乘客成为了某种实验的牺牲品。
"我们都是实验品。"老太太叹息道,"他们给我们注射了某种药物,让我们能够共享记忆,学习新技能。但代价是,我们会逐渐失去自己的过去。"
"为什么选择我?"许蕴莉问道。
"因为你体内流着他们的血。"老太太的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你祖母是当年项目的首席医生,她为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你母亲——注射了血清,希望她能获得超凡的智慧。但实验出了差错,你母亲失踪了,而你继承了这份'礼物'。"
许蕴莉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这不是礼物,是诅咒!"
"随你怎么说。"老太太耸耸肩,"现在,第二十五次通车典礼即将开始,我们需要新的乘客。"
车厢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咒开始发光。许蕴莉惊恐地发现,车厢正在变得透明,仿佛要融入周围的黑暗之中。
"不!我不想消失!"许蕴莉绝望地喊道。
老太太微笑着递给她一串棉花糖。"吃了它,你就能记住一切,包括你的生日。但同时,你也会获得新的技能。这是你的选择,记住,或者忘记。"
列车驶入黑暗的隧道,窗外不再是隧道壁,而是无尽的虚空。许蕴莉犹豫了一下,最终接过棉花糖,放入口中。
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她看到了1998年的实验室,看到了被注射药物的乘客,看到了那些消失的列车,也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她还看到了那位老太太,曾经是位护士,自愿成为实验的一部分,只为寻找失踪的女儿。
同时,她发现自己能记住所有人的生日,甚至包括那些素未谋面的人。但她也感到一种奇怪的渴望——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探索更多,即使这意味着要付出代价。
列车在虚空中穿行,穿过时间和空间的界限。许蕴莉知道,她己经成为了这个诡异循环的一部分。每当末班地铁驶过那段消失的隧道,就会有新的乘客加入这场永恒的旅程。
而在地面上,人们依然乘坐着只有五节车厢的西号线末班车,偶尔有人会见到一位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在空车厢里兜售棉花糖。吃过的人会突然掌握陌生的技能,但会逐渐忘记自己的生日。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些记忆太过痛苦,有些秘密太过危险,必须被遗忘。而遗忘的代价,就是成为永恒列车上的乘客,在时间的迷宫中永远穿行。
末班地铁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如同星辰般遥远而神秘。车窗上倒映着乘客们的脸庞,他们的表情平静而满足,仿佛己经接受了这个永恒的宿命。
而在某个平行时空里,那条原本应该有六节车厢的西号线,依然在1998年7月23日的那个夜晚,静静地停在隧道深处,车厢内的乘客们永远不会老去,但也永远无法离开。
他们的记忆被棉花糖带走,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知识和技能。他们的生日被遗忘,取而代之的是永恒的旅程。
这是一列载着记忆与遗忘的列车,一趟穿梭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旅途,一个关于牺牲与救赎的永恒循环。
当黎明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城市的高楼上,末班地铁己经消失在隧道的深处。站台上,一位新的检修员正在检查列车,他翻开运行日志,发现今天的末班车有五节车厢。
"奇怪,西号线应该是六节编组啊。"他自言自语道,然后摇摇头,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而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位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老太太正微笑着,等待下一位愿意品尝记忆棉花糖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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