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店的招魂幡突然集体转向西北方时，李小凡正用朱砂笔给纸人点瞳孔。小冥的尾巴扫过柜台上的糯米碗，第三只眼迸发的蓝光里，映出街道对面老者中山装下蠕动的阴影——那些影子像是有生命般扭曲成锁链形状，末端拴着十几个模糊的怨灵。
"定制寿衣打八折，买三送一骨灰盒..."李小凡头也不抬地甩出张镇魂符，黄符却在触及门槛时自燃成灰，"大爷您这阴气重的，阎罗王见了都得递烟。"
龙头杖敲击青石板的脆响带着某种韵律，货架上的往生罐开始渗出黑血。老者袖中滑落的鎏金请柬突然活过来般展开，五爪金龙虚影撞向柜台上的道牌。青铜饕餮纹咆哮着具现成形，两股力量撕咬时爆出的气浪掀翻了纸扎的宝马轿车。
"月薪二十万，配公务首升机，解决事件另有奖金......"
"早说啊！"李小凡抄起桃木剑挑起请柬，剑穗的五帝钱叮当乱响，"我上个月交社保还得跟居委会大妈斗法，你们给交企业年金不？"
老者袖口翻卷的刹那，李小凡瞳孔微缩——那条蜈蚣状伤疤的每节肢足都钉着青铜钉，钉头刻着微型八卦。道牌突然发烫，三年前吞下元神珠时的灼痛感再度涌现：龙虎山老道醉眼朦胧地扯着他衣领，"五八年黄河考古队捞上来那口石棺......"
罡气爆发的毫无征兆。老者枯手如鹰爪袭来，空气被压缩出音爆云。货架上的纸人新娘突然甩出水袖，九百九十九个迷你李小凡纸人齐声高唱《好汉歌》，声波震得龙头杖偏移半寸。
"碰瓷是吧？"李小凡两指夹着道牌当盾牌，青铜表面饕餮纹张开巨口，"你们龙隐招人前不做背调？我上个月刚上老赖名单......"
银龙形态的罡气撞上灵压护罩的瞬间，整个纸扎店陷入诡异的慢镜头。燃烧的蜡烛定格在焰心分裂的刹那，飘落的纸钱上浮现出黄河古道的舆图。小冥跃上货架，第三只眼蓝光穿透老者伤疤，青铜钉突然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1958.7.23"。
"定金打我建行卡，账号是6222..."李小凡话音未落，老者突然闷哼暴退。龙头杖在青石板犁出三丈沟壑，沿途纸钱无火自燃，灰烬中显出一艘沉船轮廓——船头方士手持的罗盘，指针正指向终南山别墅区。
货架顶层的往生罐轰然炸裂，泛黄档案页如蝶群纷飞。1958年黄河考古队合影飘落柜台，照片边缘有个青年正在系手腕纱布——纱布下蜈蚣伤疤与老者如出一辙。
"明天九点，有车接您。"老者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中山装后背己被冷汗浸透。他弯腰拾取青铜腰牌时，李小凡瞥见后颈皮肤下的血管竟在蠕动，仿佛皮下藏着无数细蛇。
小冥突然窜上老者肩头，猫爪拍向对方耳后。一缕黑气逸散，露出皮肤下青紫色的菊花纹身。货架上的纸人集体发出嗤笑，声浪震得玻璃柜台浮现蛛网裂痕。
"记得开发票啊！"李小凡用桃木剑挑起飘落的档案页，1958年7月23日的记录页赫然写着："石棺开启时，所有队员手腕出现不明伤痕......"后面字迹被血污覆盖，隐约可见"徐福""蓬莱"等字。
老者身影消失在街角时，道牌突然发出龙吟。请柬上的金龙虚影挣扎着被饕餮吞噬，鎏金表面浮现出血字契约："终南山地脉己断七处，倭国阴阳师正在布置第八处锁龙桩。"
小冥叼来半块龟甲扔在柜台，上面殄文记载的"甲子年天门开"，正与请柬血字同时闪烁。李小凡突然觉得龙虎山老道塞给他元神珠时说的"天选之人"，可能真不是酒后胡话——至少这老东西没告诉他，当天正是甲子年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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