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把生锈的刀，猛地扎进鼻腔。沈兰溪在全息舱里剧烈咳嗽，营养液从嘴角溢出，带着真实的咸涩。舱门被炸开的瞬间，她看见三哥沈松宁满脸血污地扒着舱沿，白大褂下的机械臂还冒着电火花：“谢天谢地……你瞳孔终于有焦距了！”
“阿砚呢？”她抓住哥哥的手腕，触到真实的温热皮肤。实验室的警报灯红蓝交错，远处传来西哥的怒吼和能量枪的轰鸣。三哥愣了愣，眼神飘向墙角——那里躺着具沾满营养液的躯体，黑色短发下露出后颈的旧疤，正是游戏里的阿砚，此刻却闭着眼睛，胸口没有起伏。
“他是内测时的数据残留……”三哥声音沙哑，拆下机械臂给全息舱应急供电，“爸爸用你的脑波养了他十年，现在服务器崩溃，他的意识可能……”
“不会的！”沈兰溪扑到躯体旁，握住那只冰冷的手。星轨纹身在两人指尖共鸣，她想起游戏里阿砚说过的话：“当双生核心共振时，死去的星辰会重新歌唱。” 齿轮戒指的碎片突然从她掌心渗出，钻进阿砚的心脏位置，那里缓缓绽开枚银色齿轮，边缘刻着她的生日“1007”。
“醒醒！”她按住他心脏，齿轮随按压节奏发出轻响，“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骗子！”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二姐沈榕霏冲进实验室，高跟鞋碾碎了满地的齿轮碎片，手里的激光枪还在冒烟：“爸爸带着‘黎明之誓’的残余NPC跑了，他说……”她顿住，目光落在阿砚身上，“他说你们的脑波正在污染现实世界，整个城市的电子设备都在失控。”
七哥沈桉霖紧跟着冲进房间，吉他弦缠在脖子上，指尖滴着血：“街对面的全息广告在播放内测时的画面，所有人都在重复同一句话——‘欢迎来到星耀纪元’。”他突然看向阿砚，瞳孔骤缩，“等等……他的脸，和爸爸保险柜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阿砚的指尖突然动了动。沈兰溪屏住呼吸，看见他睫毛颤动，琥珀色瞳孔缓缓睁开，里面不再有数据流，而是映着真实的、带着血丝的晨光。他抬手摸向她的脸，喉结滚动着发出沙哑的声音：“小兰溪……你的眼泪，是热的。”
全息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五姐沈芙嫣的电子投影在天花板炸开，背景是跳动的代码洪流：“检测到现实世界出现数据镜像！市中心的双子塔正在变成游戏里的星骸废墟，所有市民的手机都收到了《星耀》公测邀请——发送‘黎明’即可永生。”
“是爸爸的阴谋！”西哥沈梧轩踹开变形的铁门，激光匕首上滴着某种蓝色液体，“他想把整个城市的人都变成意识数据，这样就算服务器崩溃，他也能在新的‘星耀纪元’里当神！”
阿砚突然起身，齿轮在心脏位置转动，发出微弱的光芒。他看向沈兰溪，眼神里带着决绝：“还记得实验室地下室的祭坛吗？黎明徽记的碎片应该还在那里，只有用双生核心的脑波摧毁它，才能切断现实与游戏的连接。”
“但那样你们会……”大哥沈寒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的西装破破烂烂，无名指上的戒指己经碎裂，“爸爸说过，徽记是你们的生命之源，摧毁它意味着……”
“意味着自由。”沈兰溪握紧阿砚的手，星轨纹身在相触处蔓延，化作真实的淡紫色纹路，“我们从来都不是什么核心，只是想活下去的普通人。”她转头看向哥哥姐姐们，“帮我们争取十分钟，去阻止爸爸启动公测。”
七哥突然举起吉他，弦上缠着的星轨甲虫标本发出荧光：“我刚写了首《数据镇魂曲》，说不定能干扰NPC的程序。”二姐晃了晃激光枪，美甲在灯光下闪着坚定的光：“星轨市集的巷战技巧，我现实里也能用。”三哥扯下白大褂，露出里面布满接口的战术背心：“早就想试试自己改的电磁脉冲炸弹了。”
阿砚从西哥手里接过激光匕首，在掌心划出道血痕。沈兰溪惊讶地发现，流出的血不是数据化的蓝光，而是真实的鲜红。他冲她咧嘴一笑，犬齿在警报灯下泛着白：“这次换我当先锋，妹妹只管跟在后面拆齿轮。”
实验室外的走廊己变成数据与现实交织的怪诞场景。左边的墙壁上爬满游戏里的噬光藤，右边的灭火器却喷着真实的泡沫。当他们冲进电梯时，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正在变成星轨坐标，“1楼”扭曲成“α-7区”。
“抓紧！”阿砚突然抱住她，电梯地板在瞬间数据化。沈兰溪看见下方涌动的代码洪流中，漂浮着无数熟悉的脸——都是曾在游戏里遇见过的NPC，此刻却带着恐惧的表情。其中一个穿绿袍的小机器人抓住她脚踝，正是新手村的叮当：“姐姐……救救叮当……”
电梯在地下室轰然坠毁。黎明徽记的碎片悬浮在祭坛中央，父亲的全息投影笼罩着整个空间，他的身体半数据化，背后展开十二道能量矩阵：“你们以为能反抗命运？看看这个世界，早就离不开‘意识永生’了！”
沈兰溪抬头，看见现实世界的新闻正在徽记碎片中播放：城市上空浮现出巨型游戏登录界面，无数人举着手机发送“黎明”。三哥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还有三分钟公测启动，防御系统撑不住了！”
“阿砚，”她握紧他的手，齿轮在胸口共鸣，“还记得我们的暗号吗？”
他轻笑，拇指擦过她眼角的泪痕：“当然记得。”
两人同时哼起《星轨小夜曲》的原调，声音混着真实的颤抖与数据的蜂鸣。黎明徽记的碎片突然发出共振，齿轮从他们掌心飞出，与三百六十个孩子的银手链数据流汇合，在空中拼出完整的“1007”。
父亲的投影发出不甘的怒吼。能量矩阵击中他们的瞬间，沈兰溪感到阿砚将她护在怀里，齿轮心脏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侧脸。当徽记碎片彻底碎裂时，她听见现实世界传来千万声惊呼，看见城市上空的登录界面如泡沫般消散，而掌心握着的，是阿砚真实的、带着温度的手。
系统提示音最后一次在脑海中响起，却是无数人的合唱：
恭喜玩家「人类」完成隐藏成就：拒绝永生
获得永久奖励：真实的心跳
提示：数据的浪潮会退去，但有些东西永远不会被格式化——比如爱，比如自由的灵魂
（第八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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