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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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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邪则完全失了方寸,他紧紧盯着黄承旭的脸,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小旭!小旭!求你了!醒醒!别吓我!我只有你了!你不能有事!不能又丢下我!” 他的意念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呼救,充满了病态的依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求求你!别离开我!小旭!】

西道强大的意念,带着无尽的焦急、担忧、安抚和呼唤,如同西道温暖而坚韧的绳索,在黄承旭那被冰冷绝望淹没的意识深渊中,死死地缠绕住他,拼命地将他向上拉扯!

“嗬——!”

一声如同窒息之人终于冲破水面般的、带着剧烈颤抖的抽气声,骤然从黄承旭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那双瞬间睁开的眼睛里,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看到亲友的安心,只有一片死寂的、近乎虚无的灰白!

那眼神空洞、麻木,充满了万念俱灰的绝望,仿佛灵魂己经被彻底抽离,只留下一具被噩梦彻底摧毁的空壳——这眼神,与他们第三世初见时,那个无论做什么都心如死灰的黄承旭,一模一样!

这眼神,像一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旭宝……” 张麒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窒息。

他收紧了手臂,将怀里依旧冰冷颤抖的身体抱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骨血都融入进去,低沉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痛楚和从未有过的慌乱:

“别怕…我们都在…别怕……”

“小太阳……” 黑瞎子的声音哽住了,看着那双空洞绝望的眼睛,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连呼吸都带着灼痛。

他猛地蹲下身,粗糙的大手紧紧握住黄承旭冰凉的手,试图用自己滚烫的体温去驱散那份冰冷,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沙哑和小心翼翼:

“没事了…都过去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谢雨辰拿着毛巾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微微颤抖。他看着黄承旭眼中那片令人心悸的死寂,温润如玉的脸上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从容,只剩下深深的心痛和无力。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小旭,不怕了。只是梦,你看,我们都好好的,就在你身边。”

“小旭!”无邪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汹涌而出,他扑到床边,双手死死抓住黄承旭盖着的被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最深切的恐惧和哀求:

“你看看我!我是无邪!我在这儿!我只有你了!你不能有事!不能又丢下我!求你了!别这样看着我!别离开!” 他的意念充满了崩溃的边缘:【别丢下我一个人!小旭!】

或许是这西道带着巨大情感冲击的呼唤,或许是身体终于感受到紧拥的灼热温度,又或许是那枚紧贴着他无名指的麒麟戒指传递来的、属于张麒麟灵魂烙印的强烈悸动……黄承旭眼中那片令人绝望的灰白,终于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焦距一点点凝聚,空洞的眼神逐渐有了微弱的亮光。他缓缓转动眼珠,视线艰难地、一一扫过围在床边的西张写满了心痛、焦灼和担忧的脸庞。

张麒麟紧抿的薄唇,黑瞎子赤红的眼眶,谢雨辰紧蹙的眉头,无邪满脸的泪痕……每一张脸,都与他梦中那惨烈的死亡画面重叠、分离,最终定格在眼前这鲜活的、带着温度的真实上。

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留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他极其缓慢地、艰难地牵动了一下苍白的嘴角,试图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别……担心……就是……梦到了……一些……过去的……画面……”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带着气音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没事……” 他试图抬手,却发现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几乎耗尽。

“小太阳!说什么胡话!”黑瞎子立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什么没事!你看看你这样子!我们今晚就在这儿守着你!” 他的意念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哪儿也不去!】

“对!小旭,我们陪着你!你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谢雨辰立刻附和,语气温柔却无比坚定。他将温热的毛巾再次覆上黄承旭的额头。

“小旭……我……”无邪还想说什么,却被黄承旭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都……去休息……”黄承旭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不想他们看到他此刻的脆弱,不想他们被自己的噩梦拖累,更不想自己沉溺在这份被守护的依赖里。

他需要一点空间,去消化那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惧余波。“我……真的……没事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脆弱的蝶翼,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透出一种近乎哀求的疲惫。

张麒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未散尽的惊悸,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更有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头,目光越过黄承旭的头顶,与站在床尾的黑瞎子对视了一眼,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信息。

黑瞎子瞬间读懂了张麒麟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担忧和不甘,伸手一把将还趴在床边不肯走的无邪拽了起来,同时意念传向谢雨辰:【花儿爷,先出去。让哑巴陪着他。】

谢雨辰何等聪慧,立刻明白了张麒麟的用意。他深深地看了闭目疲惫的黄承旭一眼,又看了看抱着他如同守护珍宝般的张麒麟,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他拍了拍无邪的肩膀,温声道:“无邪,听小旭的,我们先出去,让他好好休息。” 说完,他率先转身,走向门口。

黑瞎子半拖半抱着还在挣扎、满眼泪水、嘴里不停念叨着“小旭……”的无邪,强行将他带离了房间。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声响。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油灯昏黄的光晕轻轻摇曳,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

张麒麟依旧保持着那个紧紧环抱的姿势,没有松开分毫。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黄承旭汗湿冰冷的鬓角,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坐在床头,将黄承旭整个身体更舒适、更安全地圈在自己温热的怀抱里。

他拉起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地盖好,只留下黄承旭苍白的面容露在外面。

那枚墨玉麒麟戒指纹身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紧紧抵在黄承旭的后心位置,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属于张麒麟的、沉稳而强大的力量,如同最坚固的堡垒。

黄承旭僵硬冰冷的身体,在这无声却强大到令人心安的守护中,终于一点点放松下来。

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似乎被这温暖的怀抱和身后沉稳的心跳声,一点点驱散、抚平。他疲惫地闭上眼,浓密的长睫上还沾着未干的湿意。

沉默良久,黄承旭终于动了动。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点小心翼翼,在张麒麟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转过身,将自己彻底蜷缩起来,像一只寻求庇护的幼兽,将冰凉的脸颊深深埋进张麒麟坚实温热的胸膛。

那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最安神的鼓点,一声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敲打在他混乱未平的心弦上。

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沉重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轻轻蹭了蹭,找到一个最舒适、最安心的位置,听着那令人心安的心跳声,感受着包裹全身的温暖和那枚紧贴后背的麒麟烙印传来的力量,意识终于沉沉地、安稳地滑入了没有噩梦的黑暗。

张麒麟低头,看着怀中人终于舒展开的、带着疲惫睡意的眉眼,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放松。

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黄承旭柔软的发顶,幽深的黑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沉淀着无边的温柔与守护。无名指上的麒麟纹身,在阴影中仿若流转着温润而坚定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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