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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无时无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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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三省“粉身碎骨”于云顶天宫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九门这潭深不见底的浑水。表面上,哀乐奏响,白幡飘摇,无家老宅设起了灵堂,一副痛失顶梁柱的凄惶景象。暗地里,无三省苦心经营多年的庞大地下盘口,却如同被抽去了主心骨的蚁巢,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崩塌。

各路人马嗅着血腥味蜂拥而至。昔日的“忠臣良将”撕下伪善的面具,为争夺地盘、货路、资源大打出手,火并的消息每日不断,血腥味几乎要盖过灵堂的香烛气。依附的小家族蠢蠢欲动,墙头草们摇摆不定,更有汪家和其他觊觎己久的势力,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鬣狗,伺机扑上来撕咬肥肉。

无二白,这位向来以“清闲”示人的无家二爷,再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他不得不提前结束“养老”状态,亲自下场收拾这烂摊子。然而,他的第一目标,并非那些混乱的盘口,而是灵堂前那个披麻戴孝、哭得几乎要背过气的侄子——无邪。

“小邪啊…” 灵堂偏厅,檀香袅袅,无二白端着一杯早己凉透的茶,声音低沉,带着恰到好处的悲痛与疲惫,“你三叔…走得突然,留下这一摊子…总得有人撑起来。你是他唯一的亲侄子,也是无家正根的嫡孙…” 他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温和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如同探针般刺向跪坐在蒲团上、形容枯槁的无邪。

铺垫的话还未说完——

“呜哇——!!三叔啊!!” 无邪猛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哭,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双手死死抓着地面,指甲几乎要抠进砖缝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哭嚎声撕心裂肺,带着一种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的绝望,“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啊三叔!你走了我可怎么办啊!我的亲三叔啊——!!!” 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声音凄厉得让门外守着的伙计都忍不住侧目,面露不忍。

无二白端着茶杯的手僵在半空,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一次如此,两次如此,每次只要他试图将话题引向盘口继承,无邪就会立刻上演这出悲痛欲绝、生无可恋的戏码,嚎得他脑仁嗡嗡作响,根本没法往下谈。

“唉…节哀,节哀…” 无二白只能放下茶杯,无奈地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伙计赶紧把“悲痛过度”的无邪搀扶下去休息。看着无邪被两个伙计架着、脚步虚浮、哭得几乎昏厥的背影消失在灵堂门口,无二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眼中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影子…那个该死的‘影子’…” 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见。无邪在天宫甬道里那声石破天惊的质问——“拿我当容器!”——如同跗骨之蛆,日夜啃噬着他和真正无三省的神经。那绝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无邪能说出来的话!是谁?是谁在背后操控他?那个搅乱了秦岭、又间接导致“无三省”折在天宫的“影子”,到底是谁?!是黄承旭吗?他还活着?还是…另有其人?

真正的无三省,此刻正顶着另一张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木讷的脸,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伙计衣服,垂手侍立在无二白身后。他脸上那道精心伪造的刀疤让他看起来像个老实巴交的打手。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被揭穿核心秘密的惊悸。复盘!必须复盘!从秦岭神树开始,到天宫每一个细节!无邪身边接触过的所有人,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要重新审视!那个“影子”,必须揪出来挫骨扬灰!

无山居。无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窗紧闭,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脱掉了那身沉重的孝服,只穿着单衣,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灵堂上的悲痛欲绝?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和深深的疲惫。他走到床边,手指在床沿某处轻轻一按。

床板下的密室,黄承旭面前的监控屏亮起一角,显示出无邪房间的实时画面。他靠在冰冷的转椅里,胸前玉珏和锁骨下的烙印传来一阵阵微弱却持续的悸动,像两颗埋在他血肉里的定时炸弹在倒计时。他看着屏幕上无邪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哭得不错。」冰冷的意念通过通讯玉佩传递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无二白那张老狐狸脸都快绿了。」

无邪扯了扯嘴角,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嗓子快嚎劈叉了。你是没看见,我说‘我的亲三叔啊’的时候,后面那个新来的刀疤脸伙计,手抖得差点把茶壶摔了。」他指的是易容后的真正无三省。「老狐狸坐不住了,自己派‘狗’去咬那些抢食的了。」

黄承旭眼神一凝:「盯紧那个刀疤脸。无三省这条老狗,就算换了皮,骨子里的贪婪和疑心病也改不了。」他顿了顿,「东西…他们收下了?」

无邪的意念带着一丝复杂:「嗯。在温泉旅馆混乱撤退的时候,我假装摔倒,把那个防水袋塞进了黑瞎子背包的侧兜。他当时忙着挡开一块坠冰,没察觉。后来…」无邪眼前闪过张麒麟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张麒麟好像…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就一眼,感觉像被冰锥扎了一下。」

黄承旭的心猛地一缩。麒麟的首觉…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玉珏,玉珏传来一阵温热的回应,安抚着他瞬间绷紧的神经。「知道了。他们起疑是必然的,只要没证据指向你就行。现在,你是刚失去‘至亲’,悲痛欲绝的无家小少爷,记住这个人设。」

「知道。」无邪的意念有些烦躁,「外面多少双眼睛?汪家的无人机在对面楼顶飘三天了,谢家那个送餐的伙计眼睛跟探照灯似的,二叔的人更不用说,连王盟擦个花瓶都像在偷听。这戏,真他妈难唱。」

就在这时,无邪的意念突然中断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情绪波动——是灵堂那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丧仪式。黄承旭同步调出了灵堂的监控画面(通过无邪身上另一枚伪装成孝服的微型摄像头)。

画面里,无邪扑在冰冷的棺椁(里面自然是空的)前,哭得肝肠寸断,声嘶力竭:

“三叔啊!!你走了谁教我盘货啊!上次那批战国帛书我还分不清真假呢!呜哇——!!”(意念同步吐槽:「妈的,那批货本来就是赝品,老狐狸拿来试我的!」)

“三叔!你答应带我去海南钓鱼的啊!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的亲三叔啊——!!”(意念:「钓个屁鱼!是想把我钓去西沙喂禁婆吧!」)

“三叔!下辈子…下辈子我还做你侄子!你千万别再丢下我了啊——!!”(意念:「做你侄子?下辈子我宁愿投胎做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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