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青石板路就被来往的脚步声踩得湿漉漉的。任芯裹紧外套,循着鱼腥味拐进老城菜市场。破晓时分的水产区格外喧闹,铁盆碰撞声、摊主的吆喝声混着浓重的咸腥气扑面而来。她驻足在拐角处的鱼摊前,浑浊的水缸里,各色活鱼正扑腾着溅起水花。
"姑娘,要哪条?"沙哑的声音从油腻的塑料布后传来。满脸横肉的摊主咧嘴一笑,金牙在晨光中泛着冷光。他的围裙上结着暗红的污渍,指甲缝里嵌着黑泥,活像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任芯指着水缸里一条银鳞鲤鱼,注意到摊主的手在水面上方悬停了一瞬,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亮。
回家路上,装鱼的黑塑料袋不断渗出暗红血水。任芯皱着眉加快脚步,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推开门的刹那,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本该活蹦乱跳的鲤鱼翻着肚皮躺在案板上,鳞片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她凑近查看,冰凉的手指突然僵住:每片鱼鳞上都印着模糊的人脸,扭曲的五官仿佛在无声呐喊。
"救...救我..."微弱的气音从鱼头处传来。任芯倒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垃圾桶。案板上的鲤鱼突然首立而起,空洞的眼眶里渗出黑色黏液,裂开的鱼嘴一张一合:"他们把我们的魂困在鳞片里...逃不出去..."话未说完,鱼头轰然炸裂,腥臭的内脏溅满墙面。
次日清晨,任芯顶着黑眼圈来到菜市场。转角处的鱼摊空荡荡的,油腻的塑料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水缸里漂浮着七窍流血的鱼尸,每条鱼的鳞片都呈现出诡异的灰黑色,水面上还漂浮着半张泛黄的符咒。周围摊主们避之不及,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老周昨晚收摊后就不见了,听说他那缸鱼半夜总发出哭声..."
她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昨晚拍摄的鱼鳞照片正在自动删除。最后一张消失前,任芯瞥见画面角落闪过个佝偻的身影——穿着寿衣的老人正趴在鱼缸边,枯瘦的手指蘸着血水在缸壁上画符。
"别看!"熟悉的铜铃声骤然响起。黑夹克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一把捂住她的眼睛。任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着硝烟味,耳畔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等她再睁眼时,水缸里的鱼尸己经消失不见,只留下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几片印有人脸的鳞片。
"水族索命,最是难缠。"男人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老话说'万物有灵',这鱼摊老板怕是用邪术困住了水族的魂魄,用活鱼当容器养怨。"他捡起一片鳞片,上面的人脸突然睁开眼睛,两行血泪顺着鳞片纹路滑落。
任芯这才注意到摊位角落的冰柜,柜门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男人猛地拉开柜门,冷气裹挟着腐臭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着数十条鲤鱼,每一条的腹部都被剖开,塞着用朱砂写满符咒的黄纸。更骇人的是,冰柜底层躺着具蜷缩的尸体,正是消失的鱼摊老板,他的七窍插着鱼尾骨刺,怀里抱着个灌满血水的陶罐。
"采生折寿的邪术!"男人瞳孔骤缩,陶罐表面浮现出与琴谱扉页相同的曼陀罗图案,"他用活鱼困住水族精魄,再把怨气转嫁到顾客身上。这些鳞片上的人脸,都是被他害过的冤魂。"话音未落,冰柜里的鱼尸突然集体弹起,空洞的眼眶对准任芯,鳞片摩擦声如同指甲刮擦黑板。
菜市场的灯光突然变得血红,所有摊位的水产区同时传来凄厉的哭喊。任芯看见无数半透明的人影从水缸里爬出,他们浑身湿透,七窍流血,穿着各异的年代服饰,却都长着鱼头人身的诡异模样。鱼摊老板的尸体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里伸出细长的鱼尾,缠住男人的脚踝。
"破!"男人甩出墨斗,绷紧的墨线扫过冰柜。鱼尸在金光中化作血水,陶罐应声炸裂,腥臭的液体里浮出无数黑色的小鱼,每条鱼的鳞片上都印着扭曲的人脸。任芯抄起一旁的杀鱼刀,却发现刀刃上倒映出自己的脸——皮肤正在鳞片化,嘴角不受控制地裂开。
铜铃声越来越急,男人咬破指尖在罗盘上画符,罗盘中心喷出蓝色火焰。那些黑色小鱼在火焰中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渐渐化作灰烬。鱼摊老板的尸体轰然倒下,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菜市场的灯光恢复正常,早起的顾客们说说笑笑地走进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任芯弯腰捡起地上的鳞片,发现上面的人脸己经消失,只剩下一片普通的银色鳞片。男人将罗盘收入包中,铜铃在他腰间轻轻摇晃:"记住,杀生有度,万物有灵。这菜市场的地下,埋着太多见不得光的邪术。"
离开时,任芯回头望去,转角处的鱼摊己经变成一家鲜花店,娇艳的玫瑰在晨光中绽放。但她知道,在这座城市阴暗的角落里,还有无数类似的鱼摊,用见不得人的邪术,践踏着古老的禁忌。手机突然震动,"摆渡人"发来消息:"城南海鲜市场,明早三点,敢来吗?"配图是一张照片——水箱里的龙虾钳子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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