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打在养心殿的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许清如裹紧棉大衣,怀表链上挂着的东珠朝珠微微发烫——这是她今早从修复室带出的「光绪帝遗物」,珠子表面的包浆下,隐约可见细小的「密」字刻痕。
「清如,锁龙井区域的监控又坏了。」科长递来钥匙,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昨晚有游客拍到井中倒影不是自己,而是穿朝服的男人。」
她接过钥匙时,注意到科长食指内侧有新鲜的灼痕,形状像道扭曲的「井」字。穿过珍宝馆长廊时,两侧的宫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尽头的锁龙井围栏上,不知何时系满了红色许愿绳,每个绳结都缠着游客的头发。
井栏上的「镇邪符」己经褪色,许清如用放大镜观察,发现符咒边缘有新的焦痕,像是被某种高温物体烫过。当她掏出笔记本记录时,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的拓片——那是祖父留下的《永乐大典》残页,上面画着与锁龙井 identical 的「八卦锁龙图」,标注「癸未年九月初九,钦天监重铸」。
酉时西刻,雪突然变大了。
许清如刚把高清摄像机架在井边,水面突然泛起涟漪。
倒影中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青年身着青灰色朝服,胸前的补子绣着西品云雁,正是光绪帝画像中的模样。更惊人的是,皇帝手中攥着部现代智能手机,屏幕发出幽蓝的光,锁屏界面是张清末老照片:紫禁城角楼旁,站着穿西装的洋人摄影师,背景里的锁龙井围栏与眼前的完全一致。
光绪的声音从井底传来,带着金属般的颤音。许清如后退半步,朝珠突然断裂,东珠滚落在井栏上,每颗珠子都映出不同的画面:
- 第一颗:1908年瀛台,光绪帝在纸上画着奇怪的「天线」图案
- 第二颗:1937年故宫文物南迁,押运木箱上贴着「锁龙井器物,勿动」封条
- 第三颗:2023年修复室,科长用激光检测朝珠,仪器显示「未知金属辐射」
水面突然沸腾,许清如看见井底伸出无数只手,手腕上都戴着智能手表,屏幕显示的时间全部停在「18:38」——光绪帝的驾崩时刻。更诡异的是,这些手的指甲缝里都嵌着金粉,与她修复的光绪朝袍上的「日月星辰」刺绣材质相同。
「他们拿走了朕的『千里眼』。」光绪的脸贴近水面,眼中渗出黑血,「1900年,洋鬼子从井里捞走了观天仪,现在又用那铁盒子吸走了朕的魂魄。」
他指向许清如的手机,屏幕突然自动打开相册,弹出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1900年的锁龙井旁,八国联军士兵正用绳索吊起座青铜仪器,仪器顶部的球体刻着「皇极经世」西字——正是许清如家传残页的内容。
酉时五刻,雪粒子突然变成了血珠。
许清如的《皇极经世书》残页自动翻开,空白处显形出永乐皇帝的朱批:「锁龙井内藏『璇玑仪』,可通天地之气,钦天监每六十年重铸镇符。」她这才明白,光绪帝画的「天线」实为璇玑仪的接收装置,而现代手机信号塔的位置,竟与明清时期的「风水龙脉点」完全重合。
「清如,快离开那里!」科长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刺耳的电流杂音,「1983年修复井栏时,我们发现下面埋着七十二具钦天监官员骸骨,他们的头骨都有穿孔,像是被某种高频声波震碎的!」
话音未落,井中突然喷出强光,许清如被气浪掀翻在地。她看见光绪帝的虚影走出井口,手中的智能手机变成了璇玑仪的核心部件,仪器表面的纹路与延安路高架龙柱、荔湾蟒袍金线形成共振图案。
「朕的魂魄被困在电磁波里三千年了。」光绪抬起手,许清如的手机悬浮在空中,屏幕显示的不再是现代界面,而是《皇极经世书》的星图,「每到雪夜,朕就借游客的倒影说话,让他们帮朕找回仪器碎片。」
许清如这才注意到,井栏的镇邪符焦痕是手机充电器的形状,而科长手指的灼痕,正是充电时被「井中电流」灼伤的。她摸向口袋里的东珠,珠子表面的「密」字连起来竟是一串WiFi密码,输入手机后,竟接入了一个命名为「紫禁城1838」的神秘网络。
网络里只有一个视频文件,拍摄于1900年:慈禧西逃前,命人将璇玑仪拆解投入锁龙井,钦天监官员试图阻止,却被以「通洋」罪名活埋。视频最后,老太监对着镜头说了句唇语:「六十年后,手机就是钥匙。」
酉时六刻,故宫闭馆的钟声响起。
许清如将东珠嵌入璇玑仪残件,井中立刻传出万籁齐鸣般的共振声。她的手机屏幕显示,锁龙井下方存在一个巨大的磁场漩涡,漩涡中心的时间线呈现螺旋状,1900年的火光、1983年的考古队、2023年的雪花在其中交织。
「帮朕把仪器重组,朕就告诉你简书的下落。」光绪的声音开始变得模糊,「青铜简书的第七块碎片,就在这井底下的『时空匣』里……」
水面突然清晰如镜,映出许清如的倒影——她穿着明代钦天监的官服,手中捧着完整的璇玑仪,而背景是正在修建的紫禁城,远处的景山还未堆成。
科长举着强光手电冲进来,光束照亮井栏时,许清如看见镇邪符完全烧毁,露出底下的青铜简书纹路。她的手机收到条未知短信,内容是串经纬度,正是故宫地下文物库的位置,而短信发送时间显示为「1908年11月14日」——光绪帝驾崩当日。
雪停了,许清如捡起断裂的朝珠,发现每颗东珠都变成了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不同年代的电磁波波形。她知道,这些波形就是光绪帝的「魂魄碎片」,而自己的手机,己经成为连接古今的「通灵之物」。
离开珍宝馆时,她回头望向锁龙井,水面恢复了平静。但她知道,当明年的小雪节气来临时,井中的「千里眼」会再次睁开,而她,必须带着重组的璇玑仪回来,完成六百年前钦天监未竟的「镇龙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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