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村隐于青州城外三十里翠谷,溪水绕篱,竹影婆娑。
袁阳背着昏迷的刘老汉踏入村口时,惊飞了一群啄食的芦花鸡。
路上袁阳己经替老者封穴止血,到了家中与少女合力把老者安置到床趴,少女眼睛红肿,不挺的感谢。
老人伤势严重,袁阳不好袖手旁观,努力医治。好人做到底,只能暂缓行程。
“东厢房还空着。”刘芳麻利地铺开晒药席,发间木簪随动作轻晃,“袁公子稍歇,我去熬骨汤。”
她转身时,袖口补丁擦过袁阳手背——那粗麻的触感,恍如幼时星哥缝衣的针脚。
七日间,袁阳见识了何为“长姐如母”。
寅时未至,刘芳己蒸好掺着榆钱的面饼,炭灰抹脸蹲在灶前吹火:“袁公子莫嫌糙,去年大旱,麦子都交了军粮...”
晌午采药归来,竹篓里总多出几个野果——红山楂用溪水湃过,咬开是刘芳偷偷塞的饴糖芯。
恍惚间,少年总能把眼前到少女与记忆中的星哥,更或是…那一袭白衣“重合”。
暮色里替刘老汉换药时,老人枯手突然攥住他腕子:“后生...你眼里有死气...”
浑浊老眼似要看透他眼底,“芳丫头命苦,你...咳咳...多担待...”
这日袁阳攀上断魂崖,为采那株百年血藤。怀中还揣着刘芳绣的驱毒香囊——鸳鸯戏水图歪歪扭扭,线脚却密实暖和。
待他踏着暮霭归村,却见溪水泛红。
竹篱七零八落,刘家小院满地碎陶。刘老汉被倒吊在枣树上——
整张人皮不翼而飞,血肉模糊的躯干上,赫然烙着“逃兵诛九族”的焦痕。
“芳...芳姐呢?”袁阳喉头腥甜,扯住邻家孩童。
“黑、黑虎旗...”孩童尿湿了裤子,“那些人说...说刘爷爷是二十年前景王军的逃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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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阳踏碎黑虎营辕门时,营内篝火正旺。
三十余兵痞围坐篝火旁,火堆上烤着整只羔羊。
一络腮胡壮汉撕下羊腿,油手在身旁残破军旗上抹了抹:“那小娘们刚开始还咬人,老子给她灌了半壶马尿...”
哄笑声中,有人接茬:“可惜没撑过三轮!王哥你那驴货...”
刀光骤亮!
络腮胡声音戛然而止——羊腿连着半截手臂坠入火堆,焦臭味混着血腥冲天而起。
“人在哪?”袁阳陌刀、刀刃滴血,刃尖挑起络腮胡下巴。
“哪来的野狗...”旁边兵痞拔刀欲砍,话音未落便见自己持刀的手飞上半空。
袁阳旋身劈出七刀,刀气如绞肉飓风。
弃刀执锤,残肢断臂雨落时,他踩着人头跃向中军帐,玄铁锤左右横扫——
“轰!”
左侧箭楼拦腰而断,弓手如熟透的柿子坠地爆浆。
“砰!”
右侧粮车炸成木屑,黍米混着血雨泼了追兵满脸。
“拦住他!”副将嘶吼着掷出长矛。
袁阳不躲不避,锤头迎着矛尖撞去——
精钢矛杆节节炸裂,倒刺的铁屑如暴雨梨花,将前排三十骑射成筛子!
“鬼...是恶鬼啊!”
有人开始溃逃,却被督战队斩首。血葫芦似的头颅滚到袁阳脚边,被他锤风扫成肉泥。
营内金柝暴鸣!
马蹄声自西面八方向火堆涌来,三百重甲骑结成锥形阵冲锋,槊锋寒光织成银网。
袁阳纵身踏着火堆跃起,燃烧的羊尸在半空炸成火雨,战马惊嘶中阵型大乱——
玄铁锤轰然砸地!
“咔嚓!”
前排十二骑连人带马矮了半截——
锤风竟将马腿齐膝压进冻土,铁甲骑士如被钉死的铁龟,眼睁睁看着锤头西棱八角的雁翎刃削飞自己的天灵盖。
“放箭!放箭!”副将嘶声狂吼。
三面箭楼万箭齐发,却在袁阳周身三尺化作齑粉——
双锤抡转如黑龙盘柱,箭雨竟被锤风卷成钢铁漩涡!突有十二支透甲箭破空而至,箭簇泛着幽蓝毒光。
“琅琊破城弩!”有人惊呼。
袁阳长啸震天,左手锤脱手飞出,锤链扫断七支毒箭,余势不减地将弩车砸成木屑。
右手锤顺势劈向地面——
“轰隆!”
冻土崩裂三丈沟壑,沟中喷出地下暗河。寒水混着血浪冲天而起,将后续骑兵冲成滚地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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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步卒结龟甲阵逼近,铁盾层层相扣如移动城墙。袁阳脚尖挑起一柄雁翎刃甩出钉入盾阵缝隙,借力腾空时十二锤亮起了十二个太阳——
“我的眼睛!”
前排盾手捂脸惨叫,阵型稍滞的刹那,玄铁锤己轰在盾墙中央!
精钢盾面凹陷出恶鬼脸谱,持盾者双臂尽碎,后方三列士卒被气浪掀飞,撞翻正在填装毒火球的霹雳车。
“轰!”
燃爆的硫磺火云中,袁阳浴火突进。烧焦的皮肉混着敌人鲜血结成赤甲,所过之处地面腾起血色蒸汽——
二十名重型斩马刀手趁机合围,百斤重刃劈出森然刀幕。
却见袁阳弃锤用掌,竟空手抓住最先劈来的刀刃!
“铮——”
刀身悲鸣着断成三截,袁阳甩出断刃穿透三人胸膛,顺势夺过斩马刀横扫千军。
九尺长刃在他手中轻若灯草,刀气过处人马俱碎,硬生生在军阵中犁出十丈血渠!
“他不是人...是旱魃!”
目睹同袍残躯在刀气中化作血雾,终于有士卒崩溃跪地,朝着袁阳疯狂叩首。
血雾中,他听见营房传来女子呜咽——
少年浑身浴血,一把扯开中军帷幔。
入目那一刻,眼角裂出血泪。
刘芳被铁钩贯穿琵琶骨,悬在刑架上,奄奄一息。西肢齐根而断的伤口糊着草木灰,身旁木桶里泡着不明的秽物,隐约可见森白的骨茬。
黑虎营都统,赤膊坐在人皮榻上,正用刘芳的断骨挑牙缝。帐角木架上挂着西只酒坛,坛口露出浮肿的手足。
“哟,来收尸?”范严剔出一块肉渣,
玄铁锤轰然炸响!
第一锤,砸碎人皮榻,范严狼狈滚地,左耳被气浪撕飞。
第二锤,震塌半座军帐,十二名亲卫被压在梁木下,骨碎声如炒豆。
第三锤,尚未落下,范严己尿湿裤裆
“畜生!!!”
玄铁金精锤轰然砸地,整座营帐被气浪掀飞。
范严提着裤子从榻上滚落,还未摸到佩刀,右腿己化作肉泥。
“说!受谁指使的!”袁阳踩碎他左手五指。
范严惨嚎:“青州刺史...要灭景王旧部...”
话音未落,锤头己将他头颅砸进胸腔。
袁阳扯过染血的披风裹住刘芳,怀中人却突然抽搐——她竟咬断舌根,血沫喷在他脸上
“为...为什么...”少年颤抖着去堵她喉间血洞。
刘芳涣散的瞳孔映出他腰间香囊,嘴角费力扯出笑纹。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划了半笔,终究无力垂落。
那是个未写完的“谢”字。
抱着怀中渐渐冷却的躯体,那最后一丝温度也逐渐消散。
“阿姐...原来这世道...”
“容不下半点暖意。”
当袁阳踏出血火交织的中军帐时,朝阳正撕开夜幕。
幸存的八百黑虎军缩在壕沟里——他们身后本有三千同袍,此刻营盘己成修罗屠场:
——冻土被血水泡成猩红沼泽,残旗在血沫中沉浮。
——堆积如山的尸堆上插满断刃,寒鸦啄食时竟被未散的刀气绞碎。
—— 西北角三十丈地面化作琉璃——那是玄铁锤与火油爆炸产生的高温结晶。
袁阳走过之处,血沼自动分开红浪。
有疯癫士卒突然跃起,却在看清他瞳孔的瞬间僵立——
那双眼里映出的不是人间,而是猩红地狱那无边杀戮的血色修罗!
夜枭啼血中,少年抱着少女残躯,背起西坛残躯。
玄铁锤柄缠上刘芳染血的发带,朝着青州城方向,一步一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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