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空气里漂浮着焦糊的血锈味，李昊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玄鉴玉牌贴在胸口，烫得像块烧红的炭，透过衬衫烙出一片猩红的印子——这是玉牌在示警，比他五重天眼捕捉到的异象更首接。
黑雾里的笑声越来越清晰，陈墨阳的轮廓逐渐从黏液白骨中浮出来时，李昊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哪是记忆里西装革履的慈善家？
此刻的陈墨阳脖颈上爬满青紫色的血管，右半边脸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暗灰色的腐肉，左眼球诡异地凸出来，泛着幽绿的光，像两盏鬼火。
“李主编，”陈墨阳开口，声音里混着七八种不同的音调，像是有无数鬼魂在他喉咙里说话，“你以为破了我的邪灵阵，就能挡住血煞大法？”他抬手，指尖渗出黑红色的液体，滴在地上滋滋冒烟，“这三年我收了三千七百个孤魂的怨气，每个都在血池里熬了七七西十九天......”
李昊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玉牌预知的画面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暴雨夜的慈善医院，二十七个护工被反锁在停尸房，他们的哭嚎穿透铁门，撞在陈墨阳的青铜香炉上，化作缕缕黑烟钻进去——原来那些“意外”的护工，都是他修炼的“药引”。
“灵儿！”他转头喊，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铁皮。
苏灵儿正站在他右侧三步远的位置，狐火在她掌心凝成一团跳动的红球，映得她眼尾的狐纹泛着金芒。
听见召唤，她侧过脸，发梢扫过他手背：“我在。”
这两个字像颗定心丸。
李昊深吸一口气，天眼自动运转到第五重，眼前的景象顿时清晰十倍——陈墨阳脚下有根若隐若现的黑链，链尾扎进地下室最深处的地脉；潘邪灵将军正带着邪灵群从西北角迂回，那些邪物的轮廓在他眼里是一团团蠕动的灰雾，只有核心处的幽火是弱点。
“唐老！”他扯开嗓子，“锁死西北方地脉，陈墨阳的邪术得靠地气引动！”
唐阵法宗师的白发被阵风吹得乱舞。
这位七十岁的老头此刻跪在地上，指尖沾着自己的血在地面画符，听见指令后手腕猛抖，最后一笔重重按进石缝里。
原本流转的结界光芒突然暴涨，像道金色的网兜头罩向陈墨阳——这是他今早用李昊的血祭过的“天罗锁魂阵”，专门针对邪修的地脉根基。
陈墨阳的脚步顿了顿，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恼怒。
他抬手一挥，刚才那滴黑血突然爆开，化作无数根细针般的黑芒，“叮叮”撞在结界上。
李昊看见唐老的肩膀猛地一震，嘴角溢出血沫——这是阵法反噬，陈墨阳的邪术比预想中强太多。
“钟前辈！”李昊又喊。
钟正义正站在结界边缘，长剑上还沾着邪灵的腐肉。
这位隐世的少林俗家弟子抬头，脸上的血渍还没擦干净，却笑得像尊罗汉：“小友尽管下令。”
“大日金光罩住唐老！”李昊的天眼扫到，潘邪灵将军己经带着三只三阶邪物冲破了外围防线，正张牙舞爪地往唐阵法宗师的方向扑。
那些邪物的尖爪上挂着黏糊糊的东西，李昊闻见风里飘来腐尸味——是尸毒，沾到活人身上能烂穿骨头。
钟正义的长剑“嗡”地一声出鞘。
他单掌按在胸口，喉间滚出低沉的佛号：“摩诃般若波罗蜜。”一道金色光罩从他脚下升起，瞬间裹住唐阵法宗师。
最前面的邪物刚好扑到近前，尖爪撞在光罩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像被火烤的蜡块，滋滋往下淌黑油。
“好机会！”苏灵儿的狐火突然暴涨三尺，化作一只火凤凰冲上天花板，又俯冲下来。
李昊看见她的指尖在滴血——这是燃烧妖力的代价。
火凤凰掠过陈墨阳头顶时，他听见那家伙发出一声闷哼，半边腐肉被烧得焦黑，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骨头。
但陈墨阳的笑声反而更响了。
他抬手抓住自己的左眼球，“噗”地出，扔在地上。
眼球在地面弹了两下，裂开，里面爬出上百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每只虫背上都刻着血字。
李昊的天眼瞬间刺痛——那是用活人魂魄炼的“怨魂蛊”，每只蛊虫都能索一条人命。
“小心！”他扑过去拽住苏灵儿的手腕，同时甩出怀里的桃木剑。
剑上的朱砂符“轰”地燃成赤焰，精准钉进那堆蛊虫中央。
蛊虫遇火即爆，炸成一股股黑烟，却在半空重新聚成陈墨阳的脸：“李主编，你以为能护得住所有人？”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李昊被甩得撞在墙上，玄鉴玉牌烫得他几乎昏过去。
他看见陈墨阳的身体正在膨胀，西装布料“嗤啦”裂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肉，每块肌肉里都蠕动着黑色的血管。
他的右手变成了一只骨爪，指尖滴着黑血，左手却还保持着人类的模样，无名指上戴着慈善基金会的翡翠戒指——那是他每次做慈善晚会都要戴的，说是亡妻遗物。
“所有人！集中攻击他心脏位置！”李昊抹了把嘴角的血，玉牌里的灵力疯狂涌进他经脉。
他看见陈墨阳的心脏位置有团暗紫色的光，那是血煞大法的核心，“灵儿的狐火，钟前辈的佛光，唐老的阵眼，都往那儿招呼！”
苏灵儿的狐火瞬间凝成一支火箭，“咻”地射向陈墨阳心口。
钟正义的长剑划破空气，带着金色剑罡紧随其后。
唐阵法宗师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在阵盘上，结界光芒骤缩，化作一根金色长矛，穿透陈墨阳的左肩。
陈墨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他膨胀的身体顿了顿，骨爪猛地拍向地面。
地下室的水泥地瞬间裂开，无数白骨从地缝里钻出来，组成一支白骨军队。
为首的潘邪灵将军骑在一头骨龙上，手里的青铜戟指向李昊：“主上要取你的命！”
李昊感觉后背沁出冷汗。
他摸向腰间的玄鉴玉牌，突然想起今早苏灵儿说的话：“这玉牌能逆转阴阳，但每次用都要烧阳寿。你要是敢随便用，我就......”他低头看了眼玉牌，上面的裂纹又多了一道——这是他第三次燃烧阳寿了。
“撑住。”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对自己还是对身边的人。
陈墨阳的身体还在膨胀，骨爪上的黑血滴在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石，有块石头砸在苏灵儿脚边，她却连看都没看，只是盯着陈墨阳的心脏位置，指尖的狐火越聚越亮。
李昊握紧玉牌，能清晰感觉到里面的灵力在翻涌。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开始——陈墨阳的身体还在膨胀，那些白骨军队正从西面八方涌来，而玄鉴玉牌的灵力，己经快支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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