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的指节因攥紧族谱而泛白，泛黄纸页在他掌心皱出细密纹路。
遗迹外的晚风卷着腐叶掠过他后颈，他却感觉不到冷——木匣里的玉佩还在发烫，隔着布料灼着他的腰腹，像在提醒什么。
"走。"吴守护者拍了拍他肩膀，皮靴碾过碎石的声响在空荡山谷里格外清晰。
苏灵儿落后半步，指尖无意识着挎包带，狐尾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这是她紧张时的惯常表现。
李昊余光瞥见那抹银白，喉咙动了动："灵儿，你要是觉得危险......"
"少来。"苏灵儿立刻瞪他，眼尾的红痣跟着挑起来，"上回你被血傀缠住时，是谁用狐火烧穿了半面墙？"她伸手戳了戳他背包，"再说了，你怀里揣着道祖玉牌，我怕什么？"
李昊没接话。
他知道苏灵儿在转移话题——三天前在废弃医院，他为了救她强行燃烧两缕阳寿启动玉牌，当时她蹲在墙角给伤口止血，睫毛上还沾着血珠，却硬是咬着牙没掉一滴泪。
此刻他摸着腰侧发烫的玉佩，忽然想起玉牌认主时那道声音："每用一次，阳寿减一。"
正道联盟的基地藏在市郊旧工厂里，生锈的铁门后是改装过的混凝土建筑。
李昊跟着吴守护者穿过堆满符咒的走廊时，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推开会议室门的瞬间，他看见正中央坐着个穿青布衫的老者，白发梳得整整齐齐，面前茶盏腾着热气，连杯壁的裂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王老爷子。"吴守护者抱拳。
王正道抬头，目光扫过李昊怀里的木匣，瞳孔微微收缩："带东西来了？"
李昊把木匣放在桌上时，手还是抖的。
他看着王正道布满老茧的手指抚过玉佩，看着老人凑近族谱时眉心越拧越紧，喉结动了动想问，又硬生生咽回去。
"这纹路......"王正道用放大镜照着玉佩，声音发颤，"是'九曜锁魂阵'的残图。"他抬头时眼底泛着光，"李小子，你可知这阵法是谁创的？"不等回答又自顾自说下去，"三百年前，玄门李家为镇压血煞大魔所设，后来李家......"他突然闭了嘴，目光落在族谱被涂抹的位置。
苏灵儿凑过去："被抹掉的部分？"
"用的是阴墨。"王正道指尖轻叩纸页，"活人血掺尸油调的，除非找到对应的阳火......"他突然顿住，会议室的通讯器"滴"地响了一声。
吴守护者接起，脸色瞬间煞白："王首座，监控显示西南角有异动，二十七个灵体反应！"
李昊的后颈瞬间炸起鸡皮疙瘩。
他看见王正道猛地站起，茶盏"当啷"摔碎在地上；苏灵儿己经退到窗边，指尖凝聚起幽蓝狐火，狐尾虚影完全显形，在身后炸开银白光晕；吴守护者抄起墙角的桃木剑，剑鞘上的符咒"唰"地窜起火星。
"是陈墨阳的人。"王正道抓起桌上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他们盯上这东西了。"他指了指木匣，"小吴带联盟弟子守外围，李小子和苏灵儿跟我守核心区！"
警报声骤然响起时，李昊己经握住了玉牌。
熟悉的灼烧感从掌心蔓延到手臂，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阳寿燃烧的"嘶啦"声——这是第三次用了，上回用的时候，他在镜子里看见眼角多了道细纹。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想象中快。
玻璃幕墙"轰"地炸裂，七个浑身裹着黑雾的邪修撞了进来，腐臭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为首的邪修咧开嘴，牙龈上还挂着半块人耳："交出李家人的东西，留你们全尸！"
苏灵儿的狐火先窜了出去。
幽蓝火焰裹住邪修胸口，瞬间烧穿了他的黑袍，露出下面爬满蛆虫的溃烂皮肤。
那邪修尖叫着后退，却被李昊甩出的玉牌砸中额头——玉牌表面浮起金色符文，邪修的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像被抽干了似的瘫在地上，只剩一具空壳。
"小心后面！"王正道的声音传来。
李昊转身，正看见三个邪修举着染血的骨刀冲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拎着颗滴着脑浆的人头。
他咬着牙又捏碎一道玉牌符文，阳寿燃烧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看见玉牌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三个邪修在光中化为灰烬。
战斗持续了西十分钟。
当最后一个邪修被吴守护者的桃木剑钉在墙上时，李昊靠着墙滑坐在地，额头全是冷汗。
苏灵儿蹲在他身边，用狐火给他灼着胳膊上的刀伤："又烧了两缕？"她声音发颤，"你不要命了？"
李昊扯出个笑："命重要还是......"
"都重要。"王正道打断他，手里拎着个浑身发抖的俘虏——那是个年轻邪修，左边耳朵被狐火烧没了，正哭哭啼啼地求饶，"他说陈墨阳在东郊废弃化工厂有个据点，藏着......"老人看了眼李昊，"藏着能解开族谱的东西。"
李昊撑着墙站起来，玉佩在他胸口烫得厉害。
苏灵儿帮他拍掉背上的灰，狐尾轻轻扫过他手背："什么时候走？"
"今晚。"李昊摸了摸族谱上被涂抹的位置，"我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王正道把一张画着红圈的地图推过来："化工厂地下有三层，第二层有阴阵。"他盯着李昊的眼睛，"阳寿经不住再烧了。"
李昊没接话。
他盯着地图上的红圈，听见窗外风声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像是某种警告，又像是某种召唤。
苏灵儿把符咒塞进他手里时，他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混着狐火特有的清冽，突然就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总有人在他枕头下塞糖，糖纸也是这种茉莉香。
"走。"他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玉牌在心跳处一下下撞着肋骨，"该去问问，谁在我族谱上动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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